惠安伯张軏中毒暴毙!
这个消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锋然从御座上猛地站起,眼前一阵发黑。他扶住冰冷的御案,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张軏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在他即将收网,准备将这条大鱼连同其背后的整个网络连根拔起的前夕?
是灭口!毫无疑问!石亨余党察觉到了危险,抢先一步,斩断了这条最直接、最重要的线索!好狠辣的手段!好果断的决绝!
一股混杂着震怒、挫败和凛冽寒意的情绪席卷了林锋然。对手的反应速度和狠毒程度,远超他的预估。这不仅仅是一场权力的博弈,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没有任何规则可言。
“怎么回事?详细报来!”林锋然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东厂提督尚铭跪在下面,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回……回皇爷,据安插在伯府的眼线急报,今日清晨,伯爷如常用早膳后,突然腹痛如绞,口鼻溢血,不及救治便……便气绝身亡!府中大乱,已报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初步……初步勘验,疑似中了剧毒‘牵机’之毒,下在……下在其最爱的杏仁茶中……”
牵机毒?杏仁茶?林锋然心念电转。张軏有每日清晨饮用特制杏仁茶的习惯,这在勋贵圈中并非秘密。能精准地在其中下毒,必然是极其亲近之人,或者买通了贴身仆役!这是内部清洗!对方不仅要灭口,更要制造混乱,打乱他的部署!
“顺天府和兵马司的人到了之后呢?”林锋然逼问。
“他们已封锁伯府,正在盘问府中上下人等。但……但伯爷一死,府上乱作一团,人心惶惶,恐难问出实情。而且……”尚铭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而且现场有流言传出,说……说伯爷是……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被鸩杀……”
鸩杀!又是这一套!对方果然趁机散布谣言,想把张軏的死扣到他的头上!就像之前对付李侍郎一样!这是要搅浑水,拖延时间,甚至可能想借此激化矛盾,逼他提前动手!
林锋然气得浑身发抖,但他知道,此刻发作正中敌人下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分析着局势。张軏一死,西山叛党群龙无首,但他们“举事”的计划不会停止,反而可能因为首脑暴毙而变得更加疯狂和不可预测。京内的其他党羽,如张敏、高亮、王勤等人,此刻必然如惊弓之鸟,要么加紧串联,要么准备潜逃。而那个神秘的“周王”线索,也因此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时间,变得更加紧迫了!必须在叛党完成新的集结或作鸟兽散之前,抓住他们!
“尚铭!”林锋然厉声道,“你立刻亲自去惠安伯府!以东厂之名接管此案!对外宣称伯爷暴病而亡,严密封锁消息,弹压流言!对内,给朕彻查!所有接触过杏仁茶的人,所有张軏近十日见过的人,一一给朕筛一遍!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下毒之人和他的同党!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奴婢遵旨!”尚铭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林锋然立刻又召来舒良和刚刚闻讯赶来的赵化。
“张軏一死,叛党必乱!这是我们动手的机会,也是最大的风险!”林锋然目光扫过二人,“赵化,西山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赵化急忙回报:“陛下,暗哨发现,自清晨起,西山几处可疑据点人员调动异常频繁,似有集结迹象,但戒备比之前更加森严,我们的人难以靠近。另外,监视车马行的人报告,今日有数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匆匆出城,往西山方向去了,车上覆盖严实,怀疑是兵器粮草!”
他们在加紧备战!可能想提前发动,也可能是在准备转移!林锋然心一沉。
“范广那边呢?”他问舒良。
舒良答道:“范都督密报,神机营张敏今日以‘巡营’为名出了城,方向似是西郊,但并未去火器库,行踪诡秘。京营各门已按陛下旨意加强戒备,但……但张敏毕竟是都督同知,若无确凿证据,恐难直接拦阻。”
张敏也动了!他肯定是得知张軏死讯,急于与西山同党汇合或商议对策!
不能再等了!每拖延一刻,变数就增加一分!
林锋然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传朕密令!第一,赵化,你亲自去西山前线坐镇,调动所有能动用的暗探和精锐小队,不惜代价,务必在明日日落前,摸清叛军主要聚集点和兵力部署!第二,舒良,通知范广,对张敏实行最严密监控,若其有异动,试图离京或调动兵马,可先行软禁!京营九门,即日起许进不许出,没有朕和范广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第三,通知于谦,边军精锐加速行进,务必在明晚子时前,抵达西山北麓预定位置潜伏!”
“臣(奴婢)遵旨!”赵化和舒良凛然应诺,感受到皇帝破釜沉舟的决心。
“还有,”林锋然叫住正要离开的赵化,压低声音,“想办法,从惠安伯府内部打开缺口!张軏暴毙,其子嗣、妻妾、心腹管家,必然知情甚至参与!撬开他们的嘴!也许,能找到我们需要的证据,或者……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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