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确定吗?这笔钱真的能和李达康扯上直接关系?”高育良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呼吸因为捕捉到潜在突破口而变得有些急促,眼神锐利地盯着的侯亮平。
“老师,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但线索非常可疑!”侯亮平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侦查员特有的审慎,但更多的是发现重大线索的兴奋,“我们在深度排查京州市城市银行的异常账户时,偶然发现了一个开户人名叫田杏枝的账户。而这个田杏枝,经过核实,正是李达康的表妹,而且她长期在李达康家中担任保姆,负责照料其日常生活!”
他详细地汇报着可疑点:“我们调取了银行内部的开户记录,发现这张卡并非通过正常的柜面流程办理,而是由一个拥有高级权限的内部IP地址,直接在后端系统中操作生成的!我们顺藤摸瓜,最终确认,这个操作来自于李达康的前妻——欧阳菁当时所在的副行长办公室!”
侯亮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最关键的是,这张看似普通的银行卡里,曾经收到过一笔高达1200万元的境外汇款!1200万啊,老师!一个普通的家庭保姆,或者说一个早已下岗的普通教师,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巨额的境外资金?这完全不合常理!”
得到这个线索后,侯亮平欣喜若狂,立刻前往看守所再次提审了欧阳菁。
“老师,根据欧阳菁的最新交代,”侯亮平继续汇报道,语气带着剖析谜题的专注,“她承认这张卡确实是她利用职务便利,为田杏枝违规开设的。但她坚称,开设之后,这张卡的物理卡片和密码就一直由田杏枝本人保管和使用。欧阳菁的解释是,这张卡是用来接收一笔‘解决全市特定范围幼儿园编外老师待遇问题的专项资金’的过渡账户。”
“幼儿园编外老师的专项资金?”高育良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她田杏枝一个编外的幼儿园老师,有什么资格和必要去个人接收和管理这么大一笔财政专项资金?这完全不符合财务制度!资金来源查清楚了吗?到底是财政拨款,还是那笔来路不明的境外汇款?”
“老师,问题就在这里!”侯亮平立刻解释道,“我们核实过,市里年初确实预算过这样一笔钱,用于改善编外幼师待遇。但是,这笔预算资金,后来被李达康在市委会议上,以‘应急’和‘维护稳定’为由,强行调整,拿去填补大风厂工人安置款的窟窿了!也就是说,原本应该打入这张卡的财政资金,根本就没有到位!”
“那为什么还要开设这个账户?欧阳菁为什么还要强调这笔并不存在的‘专项资金’?那笔实实在在的1200万境外汇款又是怎么回事?”高育良连续发问,逻辑清晰。
“很简单,老师,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时间差’操作!”侯亮平眼中闪烁着看穿伎俩的光芒,“根据欧阳菁后面的含糊其辞以及我们的推断,流程很可能是这样的:市政府那边,只要象征性地发出一份关于这笔‘专项资金’的放款文件或者通知——哪怕钱实际上并不会真的划拨——欧阳菁在银行这边,就可以凭借这份文件作为‘依据’,启动操作。”
“她可以利用这笔专项资金,在田杏枝的账户里‘过一下账’,或者干脆就存放在里面。这样一来,这笔巨款就可以在银行里安然地待上几个月,所产生的巨额利息,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了……某些人的口袋。”
“等风头过了或者需要的时候,再把本金拨付下去。欧阳菁声称,‘吃几个月的利息也就够了’,指的就是这个!”
高育良听完,陷入了沉默。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种情况,他并不陌生。在基层,尤其是在县、乡镇一级,某些胆大妄为的官员,利用财政资金拨付的时间差,将上级拨款暂时存放在银行甚至其他渠道吃利息,拖延数月甚至大半年才发放下去,从而将产生的利息纳入单位“小金库”或者中饱私囊,是一种并不罕见的舞弊手段。
只是,他没想到,李达康身边的人,竟然可能将这种手段运用得如此娴熟,而且金额如此巨大,还牵扯到了来源可疑的境外资金。
这不再仅仅是简单的违规,而是可能涉及洗钱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严重犯罪嫌疑。
高育良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知道,攻击李达康最有力的武器,或许已经找到了。
“老师,还有一个关键细节,”侯亮平补充道,语气带着侦查员的严谨,“这笔高达1200万的款项,是在大约一年前一次性转入这个账户的。更奇怪的是,转入之后,直到现在,账户里的资金一分钱都没有被动用过,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或者是在静静地等待着某个指令。”
他顿了顿,面露难色,“我们追查了汇款路径,资金入境前的源头指向东南亚某个离岸金融中心,但再往后的具体来源,就……就查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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