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良书记!”沙瑞金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将办公室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
他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高育良,胸膛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起伏。
高育良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同样强硬:“沙书记,您要清楚,惠龙集团和山水集团,直接解决了我省两千多人的就业问题!”
“它们是省内排名靠前的民营企业,带动上下游产业链,关联着数万家庭的生计!”
“这牵一发而动全身,处理任何问题,都必须慎之又慎!”他话语中的潜台词很明显:我尊称你一声沙书记,是给组织面子;若不讲情面,你也只是瑞金同志而已。
办公室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沙瑞金咬定赵瑞龙及其企业存在严重问题,并且祁同伟与之关系匪浅,必须严查。
而高育良则稳坐钓鱼台,要求沙瑞金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否则就是污蔑民营企业家,破坏汉东的经济发展环境。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陷入了僵局。
沙瑞金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掌控公安系统,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惠龙集团、山水庄园,表面上看都是合法经营的民营企业,常规的经济手段难以撼动其根基。
他迫切需要公安这支锐利的侦查力量,从内部突破,找到赵家违法犯罪的铁证。
然而,他现在在公安系统内几乎成了“瞎子”和“聋子”。
之前唯一能算是他眼线的赵东来,还被“汉大帮”运作,平调到了政法委,让他失去了对公安一线动态的直接掌握。
现在他了解公安工作,只能依赖于下面报送的、可能经过层层过滤的报告,这让他如何能够容忍?
他急于拿下祁同伟,不仅仅是为了撤换一个不听话的厅长,更是为了将自己信得过的人安排上去。
他早已物色好人选——他在彩云省任职时的一位老下属。
彩云省作为边境省份,情况复杂,反恐、禁毒、边防任务极其艰巨,能在那里担任公安厅长并做出成绩的,业务能力、政治魄力和忠诚度都毋庸置疑,绝对比祁同伟这种靠着关系和高育良提携上来的干部要强得多。
一旦这位得力干将就位,凭借其丰富的实战经验和强大的侦查能力,撕开惠龙集团和山水庄园的口子,顺藤摸瓜拿下赵立春的犯罪证据,并非难事。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获得高育良的支持。
高育良不仅是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更协助他处理日常党务,分管着组织、党建、农业农村、群团等核心领域,在省委内部角色关键,协调全局。
尤其是在公、检、法系统的人事安排上,没有高育良这位分管政法委的副书记点头,即便是沙瑞金这个一把手,想要强行推动重要人事任免,也必然会遭遇巨大的阻力,甚至可能引发班子的公开分裂。
此刻,沙瑞金深切地体会到,在汉东这块地盘上,没有高育良的配合,他几乎是寸步难行。
“育良书记!”沙瑞金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胸中的怒火与急躁压了下去,语气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语重心长的意味,“我们都要明确一点,任何商业活动,无论其规模多大,创造了多少税收和就业,都不能以牺牲法律底线为代价,更不能成为违法犯罪的保护伞。这是原则问题。”
高育良依旧稳如泰山,用最标准的官方辞令回应:“沙书记,我完全赞同您的原则。但我也还是那句话,凡事要讲证据,要依法依规。如果赵瑞龙、如果惠龙集团的确涉嫌犯罪,证据确凿,我高育良第一个表态,坚决支持依法查处,绝不姑息,更谈不上包庇!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立场,又将皮球精准地踢回给沙瑞金——问题在于,你沙瑞金现在拿不出铁证。
“育良书记……”沙瑞金见道理和压力都难以奏效,忽然改变了策略。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缓缓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走向一旁的茶海,语气也变得亲切起来,“来来来,先不谈工作了。请你尝尝我这儿的大红袍,这可不是市面上流通的货色,是我上次去老丈人家,好不容易才‘顺’来的那么一点。我老丈人那边的情况,你应该也略知一二吧?那可是‘七武海’级别的人物了。”
他看似随意,实则刻意地提到了自己的岳父。
这是在向高育良展示自己深厚的背景和底蕴。
尽管老人家已经离休,但到了那个级别,待遇不变,其在特定圈子里的影响力和话语权,依然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
这是沙瑞金在软硬兼施都无效后,不得不打出的最后一张背景牌,试图以此让高育良重新权衡利弊。
高育良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岂能听不懂这弦外之音?
他也立刻放下了一直翘着的二郎腿,姿态恭敬地站了起来,脸上堆起受宠若惊的笑容:“哎哟,沙书记,这怎么好意思!这顶级的大红袍,我可是只在程度书记那里有幸尝过一次,那滋味……至今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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