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局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树立目光锐利地盯着赵东来,也拉过一把椅子,稳稳地坐在了赵东来的正对面,形成了一种对峙的态势。
与此同时,他放在裤袋里的手指,极其隐蔽地按下了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笔的开关。
对于纪委工作人员来说,每一台录音设备都有严格的编号和管理制度,他料定赵东来即便再嚣张,也绝不敢公然抢夺这种记录在案的取证设备。
“张书记,这里没有外人,明人不说暗话。”赵东来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试图营造一种密谋的氛围,“就在我来这个观察室之前,李达康书记刚刚被沙瑞金书记叫去谈话了!而且,不是在省委办公室,是在一个非常私密的地方进行的。”
他特意强调了“私密”二字,暗示着谈话内容的重要性以及沙李之间可能存在的特殊沟通。
“哦?沙书记找李书记谈话?”张树立眉毛挑了挑,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然后呢?这就是你赵东来局长敢公然动手抢夺、甚至意图销毁重要举报材料的理由?”
他毫不客气地将话题拉回原点,点明赵东来行为的严重性。
“张书记,我们平时在工作上交往不算多,但说到底,我们都是为达康书记工作的,都是他的老部下。”赵东来换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试图进行说服,“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理应统一立场,站在同一条船上,共同维护大局的稳定啊!内部起了纷争,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赵局长,”张树立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让我对欧阳菁收受蔡成功二百万元贿赂的事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赵局长,那可是二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是严重的职务犯罪!”
“不至于,不至于,张书记您言重了!”赵东来连忙摆手,努力淡化事情的严重性,“欧阳菁同志至今并没有承认收受贿赂嘛!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分明就是蔡成功临时资金不便,又不懂这些奢侈品,托欧阳菁同志帮忙代买的嘛!同志之间帮个忙,怎么能上升到受贿的高度呢?”
“赵局长!”张树立几乎要被他的诡辩气笑了,“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且不说欧阳菁一个银行的副行长,凭什么要自降身份去给一个商人代买这些私人物品?就算是代买,那么东西呢?那个价值八万六的包呢?那十几万的服饰和化妆品呢?我们从蔡成功的住处、公司,到欧阳菁的家和办公室,乃至可能存放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搜查过了,到现在,一件实物都没有找到!你们警方找到了吗?你有什么凭证能证明‘代买’这个说法是真的呢?”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每一个问题都直指要害。
“那张书记,您又有什么凭证能百分之百地证明,这就一定不是代买呢?”赵东来开始狡辩,玩起了逻辑游戏,“既然双方都没有找到那些所谓的‘实物’,那么仅凭蔡成功前后矛盾的口供,恐怕也很难给欧阳菁同志定罪吧?法律上讲求的是证据链完整,疑罪从无啊,张书记,您说是这个道理吧?”他试图用法律原则来将住张树立。
“呵呵呵……”张树立发出一阵冰冷的、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他看着还在强词夺理的赵东来,缓缓地说道,“赵局长,任你,或者欧阳菁,如何巧舌如簧,玩弄字眼,也无法改变一个基本事实:那四张属于蔡成功母亲的银行卡,里面的钱,的的确确、一分不少地流入了欧阳菁的消费记录里。这是铁证!至于‘代买’这个荒唐的借口,以及它背后试图掩盖的权钱交易本质,无论你们如何否认,它都客观存在!”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因为赵东来的威胁或“感情牌”而有丝毫动摇。
“张书记!你这就是在扣帽子,搞有罪推定!”赵东来猛地站起身,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强烈的质问意味,“俗话说,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你们现在所谓的‘赃物’——那些奢侈品,一件都没有找到!实物不知所踪,仅凭一些消费流水和蔡成功那小子反复无常的口供,你就如此武断地判定一位处级干部收受了二百万元的巨额贿赂?这合乎办案程序吗?这合理吗?!”
他指着张树立,语气变得极其强硬:“我郑重保留向省公安厅、向市委主要领导反映你张树立同志在此案中乱扣帽子、罔顾事实、违规办案的权利!你的行为,严重干扰了正常的司法调查!”
“随便!你爱向谁反映就向谁反映!”张树立心中冷冷一笑,毫不在意地回敬道。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纪委书记了。
前不久,因为丁义珍的出逃和“11.6”大风厂震惊全国的群体**件,他作为市委常委、纪委书记,硬生生替市委、替李达康背了一个大大的处分,党内严重警告。
而同样负有一定责任的孙连城,仅仅被训勉谈话了事。张树立心里清楚,要不是孙连城背后有省委常委、吕州市委书记程度这尊大佛罩着,一个记过处分绝对是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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