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座钟发出轻微的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程度的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桌面,与钟表的秒针同步:我听说,他突然停下动作,蔡成功有个同学叫侯亮平,是最高检侦查处处长。
祁同伟的身体明显僵直了一瞬:蔡成功是侯亮平的同学?他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八度,又立即意识到失态,赶紧喝了口茶掩饰。
程度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缓缓推到祁同伟面前:常委会后我让人查了查蔡成功的背景。文件第一页贴着蔡成功学生时代的照片,旁边是侯亮平的毕业照,他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
祁同伟的手指微微发抖,翻动着文件。灯光下,程度清晰地看到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蔡成功高考失利后进入大风厂做销售,程度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后来下海经商赚了第一桶金。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祁同伟,大风厂改制时,他押上全部身家买了51%的股份。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省委大院,车灯在雨后的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带。程度认出那是李达康的专车——这么晚才回来,看来今晚的应酬也不轻松。
当年陈岩石主持改制,程度转身,发现祁同伟正死死盯着文件上某页照片——那是陈岩石与工人们的合影,1356名职工人人持股。这些年有人卖了股份,有人离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但还剩20%的职工持股,就是这次闹事的300多人。
祁同伟猛地合上文件:我们还真不知道蔡成功和侯亮平的关系。他强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还是程书记经验丰富。
程度走回座位,给祁同伟续了杯茶。热气升腾间,他注意到这位公安厅长眼中的慌乱——那是猎物嗅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祁厅长,程度突然压低声音,你说蔡成功会不会...已经联系了侯亮平?
应该没有!祁同伟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瓷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窗外的树影被夜风吹得摇曳,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汉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如果蔡成功真的去找侯亮平...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茶水已经凉了,但他似乎毫无察觉。
何以见得?程度微微前倾身体,办公桌上的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正好笼罩在祁同伟身上。他注意到祁同伟说侯亮平三个字时,右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节泛白。
祁同伟放下茶杯时,瓷器与玻璃桌面相碰,发出一声脆响。程书记不了解侯亮平。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猴子...
这个称呼让程度挑了挑眉。前世记忆中,只有汉东大学政法系那批老同学才会这么称呼侯亮平。
上学时还好,祁同伟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指甲刮过玻璃,自从娶了钟小艾...他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击,节奏越来越快,自视清高,满口仁义道德。
程度的目光落在祁同伟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光。这块表与祁同伟的公务员工资明显不符。
仗着他老婆的势,祁同伟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即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道,在最高检吆五喝六,惹是生非。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要不是钟家在后面擦屁股...
我看是你不了解侯亮平...程度在心里暗道。办公室的空调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掩盖了他的一声轻叹。前世记忆中的侯亮平虽然确实仰仗岳家,但行事谨慎,每件事都会向钟小艾报备。钟家虽然为此头疼,但总能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蔡成功去找侯亮平,祁同伟冷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盒中华,抽出一支在桌上顿了顿,不过是自投罗网。他没有点燃,只是将香烟在指间来回翻转,烟丝簌簌落下。
程度起身走向文件柜,故意让祁同伟看到柜子里整齐排列的案卷。那么除了蔡成功本人,他的手指在一排文件夹上滑过,最后停在标着大风厂的那册上,还可以查查他的家人。
祁同伟猛地抬头:我们查了他妻子和孩子,没有异常。
比如...他母亲。程度缓缓抽出文件,转身时捕捉到祁同伟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蔡成功在外逃亡,总要花钱。建议从资金流向查起。
祁同伟立刻凑上前,程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酒精气息——看来这位公安厅长今晚也不止这一场会面。
还真没想到查他母亲!祁同伟快速翻阅文件,纸张发出哗啦声响。
程度走回座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祁厅长还有什么要问的?他故意打了个哈欠,手指轻轻敲击扶手。
祁同伟合上文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暂时没有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西装下摆,多谢程书记指点。
门关上后,程度拿起内线电话:傅盛,查一下蔡成功母亲的银行账户,要最近三个月的流水。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特别是与京州银行的往来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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