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斋的桂花总比别处开得晚些,我们从静心居踏着晨霜回来时,枝头才攒满了金晃晃的花穗,风一吹,花瓣就像碎金似的往下掉,落在我的发梢、肩头,连衣襟褶皱里都藏了满室甜香。
“初一,别在院子里扑蝴蝶,刚换的云锦裙又要蹭脏了。”傅承渊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他正坐在竹椅上擦拭金麟剑,阳光透过桂花树的枝叶洒在他月白的长衫上,将布料染成了暖金色,连带着他平日里冷硬的下颌线,都柔和了几分。剑身在他手中转动,折射出细碎的光,却不及他眼底的笑意温柔。
我从铺满桂花的石桌上爬起来,雪球跟在身后,我拍了拍身上的花瓣,故意踮着脚往他身边凑,把一脑袋桂花蹭到他肩头:“反正师傅说要休整几日,不扑蝴蝶难道要我对着那些发霉的古籍发呆?”说着,我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个金色盒子,指尖摩挲着盒面精致的云纹,“你看,混沌珠还是安安静静的,之前在青云山那么闹腾,现在乖得像只刚断奶的小猫。”
傅承渊放下剑布,伸手替我拂去发间的桂花,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我的耳廓,带着微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心些总是好的,”他接过金色盒子,拇指在盒面的云纹上轻轻摩挲,眼神专注而温柔,“这珠子蕴含混沌之力,若是出了差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打开盒子一条缝,目光落在漆黑的珠体上,确认无恙后才重新合上,小心翼翼地塞回我怀里,还不忘替我拢了拢衣襟,“别总揣在怀里,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知道啦,傅老妈子。”我撇撇嘴,伸手去抢盒子,“我就看看,又不拿它做什么。再说了,有你在,能出什么差错?”
两人正闹着,师傅端着一壶新沏的桂花茶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碟刚烤好的桂花糕,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回来这几天就没安生过。承渊,你也别总惯着初一,她这性子,再这么闹下去,以后出去历练可要吃亏。”
傅承渊顺势将我圈在怀里,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带着宠溺:“她开心就好,真遇到危险,有我在。”他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我嘴边,“尝尝?师傅亲手烤的,你上次念叨了好久。”
我张嘴咬了一大口,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桂花的香气萦绕在齿间,舒服得让人眯起眼睛。“好吃!”我含糊不清地说道,又伸手去拿第二块,却被傅承渊按住了手。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方锦帕,仔细地替我擦了擦嘴角的糕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小心噎着,喝点茶顺顺。”
我乖乖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甜香在舌尖化开,心里暖融融的。师傅坐在一旁,看着我们,眼底满是笑意:“承渊,你之前说集团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趁这几天空闲,你回去一趟吧,免得耽误了正事。我和初一在斋里整理古籍,正好看看有没有关于混沌珠的记载。”
傅承渊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我明日一早就出发,过几天就回来。初一,你在家乖乖的,别乱跑,更别随便摆弄混沌珠,也不许爬树掏鸟窝,不许下河摸鱼,不许……”
“停!”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是要把我关起来吗?我都记住了,会乖乖听话的,你快去快回,我还等着吃你带回来的省城老字号糖葫芦呢。”
傅承渊掰开我的手,在我掌心轻轻捏了一下,眼神认真:“记住就好。我已经让助理把糖葫芦提前备好,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两串,一串原味,一串山楂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我回来晚了,你就早点睡,别等我,也别自己出门。”
“知道啦,啰嗦鬼。”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然后转身跑进屋里,只留下傅承渊愣在原地,脸颊慢慢染上一层薄红。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傅承渊就出发了。我趴在门口的门槛上,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别傻站着了,他过几天就回来。我们趁这时间,整理一下这次从幽冥宫殿带回来的古籍吧,说不定能找到关于混沌珠的秘密。”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师傅一直在书房整理古籍。那些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许多上古时期的秘闻,有关于神器的传说,也有关于邪祟的记载,看得我眼花缭乱。闲暇时,我就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抱着混沌珠的盒子发呆,总觉得少了傅承渊在身边念叨,连桂花都没那么香了。
我会忍不住想起他替我拂去发间桂花的模样,想起他给我擦嘴角糕屑的温柔,想起他担心我安全时紧锁的眉头。甚至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傅承渊,你怎么还不回来?糖葫芦都要化了。”
几天后的傍晚,我正坐在院子里数桂花,突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从山路传来。我抬头一看,傅承渊正站在门口,身上带着淡淡的风尘味,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看到我时,眼底瞬间亮起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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