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嘶哑的、撕裂般的尖叫猛地从陈默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动物垂死般的绝望和疯狂。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和算计,他手脚并用,爆发出这具虚弱躯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气力,拼命向冰冷的炕角缩去,试图远离那不断逼近的、散发着苦涩甜腥气息的陶瓶。
粗陶的碗碟被他挣扎的腿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囚室里如同惊雷炸响。但这声响,连同他徒劳的抵抗,在那逼近的死亡阴影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此可笑。
老宦官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那双枯井般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复杂的情绪也消失了,只剩下绝对的、冰冷的执行意志。陈默的疯狂挣扎和恐惧,似乎更加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此子心性已失,癫狂难控,留之必成祸患。
“殿下,安静些。”老宦官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何必徒增苦楚?”
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得惊人。枯瘦的手如同铁箍,轻易地就抓住了陈默胡乱蹬踹的脚踝,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猛地将他又拖回了原处!陈默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炕面上,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像错了位,一口气堵在胸口,眼前阵阵发黑。
那冰冷的陶瓶瓶口,如同毒蛇的信子,再次精准地逼近他的嘴唇。
巨大的恐惧和濒死的绝望,如同海啸般彻底淹没了陈默。他知道,任何求饶、任何合乎逻辑的辩解都已经无效!对方心意已决,就是要清除他这个“不安定的隐患”!
唯一的生机,或许只有彻底疯狂!用对方完全无法理解的、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癔症”,做最后一搏!哪怕只能拖延几秒钟!
“等等!等等!阿sir!自己人!自己人啊!!!”
他嘶声力竭地狂吼起来,涕泪横流,面容扭曲,眼神涣散,彻底抛弃了任何形象的管理,将潜意识里最深处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碎片不管不顾地喷射出来:
“我讨厌嬴政!我支持复楚!我真的支持!项燕爷爷!楚虽三户!亡秦必楚!Fire in the hole!!”他胡乱地喊着意义不明的战吼和英文,手臂胡乱挥舞,仿佛在投掷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老宦官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Fire? 火洞?这又是什么疯话?
陈默见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更加癫狂地输出,语速快得几乎听不清: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先生!接头暗号!是自己人啊!!”他将数学口诀和化学元素表都吼了出来,声音尖利刺耳。
老宦官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困惑和厌恶,那按着陈默的手力道却不减反增。这些支离破碎、毫无意义的音节,在他听来,确凿无疑是神智彻底崩溃的疯癫呓语!甚至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癔症都要离奇和不可理喻!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陈默甚至唱了起来,声音走调,如同鬼哭狼嚎,“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鹅!鹅!是鹅啊先生!炖大鹅好吃!!”他将儿歌和菜谱混在一起,思维已经完全跳跃混乱。
“……八十!八十!大锤八十!小锤四十!!”他模仿着拆墙的号子,身体痉挛般地抽动,“先生!咸阳宫墙不结实!我帮你们拆了它!拆了它复楚!!!”
他吼得声嘶力竭,口水混合着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看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疯子。
老宦官脸上的最后一丝耐心终于消耗殆尽。那一点点因对方之前“聪明”而产生的疑虑和衡量,此刻被这极度荒诞聒噪的场面彻底碾碎。他不再需要任何确认了。
“殿下,”他冰冷地打断陈默毫无意义的嘶吼,声音里带着一种彻底放弃沟通的厌倦和决绝,“癔症深矣。”
这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铡刀落下,宣判了最终的死刑。
“解脱为好。”
他不再给陈默任何机会。左手如同钢钳般死死固定住陈默乱晃的脑袋,拇指和食指用力捏开他的下颌骨。陈默感到下巴一阵剧痛,嘴巴被迫张开,只能发出“嗬嗬”的、窒息般的声响。
那只握着粗陶瓶的右手,稳如磐石,精准地将瓶口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
陈默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充满了无尽的惊恐、绝望和荒诞的不甘。世界在他眼前扭曲、旋转,只剩下那不断放大的、冰冷无情的眼睛和苦涩死亡的气息。
冰冷的、粘稠的液体,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其强烈的苦涩和一种诡异的甜腥味,猛地灌入他的喉咙!
那味道极其恐怖,瞬间灼烧着他的口腔和食道,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和恶心感。他本能地想要呕吐,想要挣扎,但老宦官的手如同焊铁,牢牢固定着他,迫使那致命的液体不容抗拒地涌入他的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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