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幽王庭·风雪夜
北幽的冬夜来得格外早,凛冽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抽打在王庭巨大的兽皮帐篷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相较于西凤皇宫的精致辉煌,北幽王庭更显粗犷与肃杀。
巨大的篝火在庭中央燃烧,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周围武士们剽悍的面容和冰冷的铠甲。
昭凰的使团在日落前抵达,此刻,她正端坐在王帐之内,身下是铺着完整雪熊皮的宽大座椅。
她并未穿着繁复的宫装,而是一身银白色劲装,外罩一件火狐毛领的斗篷,眉心的凤凰金纹在帐内烛火与夜明珠的交映下,流转着淡淡光晕,既尊贵,又带着不容侵犯的凛然。
北幽单于耶律洪基,坐于主位。他左手边依次坐着太孙,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耶律祁,以及几位北幽重臣。
萨仁大萨满并未出席,显然仍处于被西凤软禁的状态。
“昭凰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耶律洪基声音洪亮,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豪爽,但眼神深处却藏着审视与警惕,“只是不知,公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可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王弟和萨仁大萨满?”
昭凰微微一笑,笑容清冷,并未达眼底:“单于何必明知故问?耶律亲王与萨仁大萨满在我西凤寿宴上的‘壮举’,单于想必早已清楚。本宫此行,一是为两国邦交,二嘛,自然是为讨一个说法。”
耶律祁冷哼一声,忍不住开口:“说法?公主殿下,我北幽的公主在你们西凤受尽委屈,只落得个侧妃之名,我北幽还未向你们西凤讨要说法,你倒先兴师问罪起来了?”
“祁儿!” 耶律洪基低喝一声,制止了耶律祁,目光重新看向昭凰,“齐秀之事,确是我北幽心中一根刺。但一码归一码,王弟与萨仁行事鲁莽,冲撞了公主与西凤陛下,本王在此,代他们向公主致歉。” 他说的轻描淡写,显然并未真心认为那是多大的过错。
昭凰端起面前的马奶酒,却未饮用,只是轻轻晃动着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耶律洪基:“单于的歉意,本宫收到了。只是,有些事,并非一句歉意便可揭过。兀骨托大萨满在北境布阵欲除我,萨仁大萨满在屡次行刺,目标皆直指本宫。北幽如此接二连三地针对本宫,针对西凤,单于一句‘行事鲁莽’,怕是难以服众,更难以让西凤百万将士心安。”
她语气不急不缓,却字字千斤:“本宫想知道,这究竟是耶律亲王与萨仁的个人行为,还是……代表了北幽王庭?”
帐内气氛瞬间紧绷。
北幽众臣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耶律洪基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压迫感:“公主此言,是在质问本王了?”
“本宫只是在陈述事实,并寻求一个答案。” 昭凰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凤眸中金芒微闪,“西凤热爱和平,但从不畏惧战争。若北幽执意要与西凤为敌,我西凤儿郎,亦不吝血染黄沙!”
她话语中的决然与自信,让在座的北幽武将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刀柄。
耶律洪基盯着昭凰看了半晌,忽然哈哈一笑,只是笑声中听不出多少暖意:“公主好气魄!不过,公主也说了,西凤热爱和平。我北幽同样不愿轻启战端。齐秀之事,是本王心中憾事;祁儿与萨仁之举,也确实过分。但公主需知,我北幽儿郎,最重血性,眼见自家明珠蒙尘,难免会做出些冲动之事。”
他话锋一转,开始讨价还价:“这样吧,只要西凤肯给予齐秀应有的尊重和地位,并释放王弟与萨仁,本王可以保证,北幽边境,从此再无纷扰,并可与你西凤缔结盟约,共御外侮。公主以为如何?”
“应有的尊重和地位,西凤自会给予齐秀,本宫已下令,其用度仪制皆按太子妃份例,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昭凰缓缓道,“但释放耶律亲王与萨仁……单于,刺杀一国摄政长公主,放在任何国家,都是死罪。本宫未当场格杀,已是看在齐秀和两国邦交的面上。若轻易释放,我西凤国法何在?威严何存?”
她放下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至于盟约……北幽的诚意,本宫尚未看到。更何况,据本宫所知,北幽与南溟,似乎也并非全无往来?”
耶律洪基眼神微变。
昭凰继续道:“如今南溟镇南王洛千嶂正猛攻东溟赤岩关,东溟帝君沧溟煦已亲自迎战。单于在此刻与本宫谈盟约,不知这盟约,是针对谁?又或者,是想坐山观虎斗,待东溟与南溟两败俱伤,再行渔利?”
她的话语如同利剑,直接刺破了北幽试图维持的模糊立场。
耶律祁忍不住拍案而起:“昭凰公主!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东溟与南溟之争,与我北幽何干!”
“哦?果真无关吗?” 昭凰挑眉,目光锐利地看向耶律祁,“那为何本宫收到消息,贵国曾有使者秘密接触洛千嶂?萨仁大萨满的某些术法,似乎也与南溟玄冥一脉,颇有渊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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