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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弟困在金玉堆里，百姓困在温饱线上，天民学派想打破这边界，却被斥为 “离经叛道”。正行方丈望着池面的涟漪，轻声道：“世人皆在池中，不过池有大小罢了。”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的叹息，确实，世家子弟锦衣玉食，又何尝不是被困在家族血脉的池子里？或许这个池子要比平民黎庶的池子大一些，可是池子终究是池子。
只不过，想到这一关的，终究只有少数聪慧的人，在联想到如今陈珏的处境，哪怕是一个《马说》就引得物议汹涌，舆论沸扬，若是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到时候还不搅得天翻地覆，兴起滔天波澜？
但愿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杞人忧天，看着不动声色的陈珏，程高竹心中确不由的沉了下来。
这条路，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走啊，望着陈珏的背影，程高竹只觉得那脊梁挺得笔直，仿佛能撑起整片苍穹。这般胸襟，哪里是寻常人能企及的？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或为家族荣耀汲汲营营，或为国家民族奔走呼号，可从未有人像陈珏这般，目光穿透了层层壁垒，望向那浩渺辽阔的天地。
他要打破的何止是世家与百姓的界限，分明是要撕碎所有束缚人性的枷锁，让每一个生命都能尽情舒展，在天地间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打造一个人人如龙的世界。这份气魄，如江河奔涌，似日月昭昭，让人望之便心生敬畏，只觉自己过往的追求都如尘埃般渺小。
这般人物，才真正称得上是人杰啊。程高竹心中不约而同地涌起这样的念头。古有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如今眼前便有这样一位心怀天下、志存高远的领袖，自己又怎能错失？
先前还在为陈珏的处境忧心忡忡，此刻却只剩下满腔的热血与向往。跟着这样的人，哪怕前路遍布荆棘，哪怕要与整个旧世界为敌，又有何惧？至少，自己曾为那人人如龙的理想奋力一搏，此生便无遗憾。
“此明主也！” 一个念头猛地在心头炸开，程高竹目光清晰而坚定。或许这条路注定艰难无比，但能追随这样一位明主，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那个世界，哪怕是仅仅是看一眼，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陈珏指尖捻着那片柏叶，忽然转身对李逸雅道：“取纸笔来，我想记段话。” 李逸雅刚铺开宣纸，程高山已机灵地铺上笔墨，宫笃定更是自觉地挡在风口，怕风刮乱了纸页。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绷紧了神经：
【来了来了！先生要动笔了！】
【屏住呼吸，见证历史的时刻！】
【池边、古柏、锦鲤，这氛围太适合写诗了】
【哈哈哈，李掌制又慢了一拍。】
【怀念宁直学的第一天。】
【永远是第一天。】
陈珏提笔蘸墨时，目光扫过池底的铜钱山，又望向远处被暮色染紫的天空。笔锋落下，墨迹在纸上洇开，竟带着几分决绝：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犹嫌金玉少，更为子孙求。
白日晓还黑，绿杨春复秋。无过富与贵，不奈水东流。】
人生不过百年的时光，却常常怀着能忧虑千年的心思。已经拥有金银珠宝，却还嫌不够多；又为子孙后代拼命追求财富。白天明明刚刚到来，转眼就到了黑夜；翠绿的杨柳迎来春天，很快又会迎来秋天，一年四季更迭不停。人这一生，不过是追求财富与地位罢了；可这些东西，终究像流水向东一样，留不住啊。
程高竹盯着诗稿上 “不奈水东流” 五个字，忽然笑道：“先生这是劝人知足啊。金银再多，百年之后也带不走，倒不如像这流水，顺其自然。” 他这话既是说给众人听，也是在给自己宽心 ，连日来案牍劳形的疲惫，似乎都被这诗句冲淡了些。
正行方丈捻着念珠，缓缓道：“‘白日晓还黑，绿杨春复秋’，说的是时光匆匆。世人总在计较得失，却忘了春去秋来本是常理。” 香客里有位老者连连点头：“说得好啊！我那儿子总嫌生意做得不够大，天天愁眉苦脸，回头我把这诗念给他听听。”
陆明远却望着诗稿沉默不语，半晌才指着 “常怀千岁忧” 道：“先生若真劝人不忧，何必要写‘千岁忧’？我倒觉得，这‘忧’不是为自己，是为那些困在温饱线上的人忧，为天民学派的将来忧。”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顿时静了几分。
陈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味已淡：“明远想多了。我不过是见这池里的鱼争食争得厉害，随口感慨罢了。” 可他指尖在茶盏沿摩挲的动作，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千岁忧啊，可是人生只有百年时光，又有何人能抵得过时间的流逝呢？
直播间的弹幕开始分裂成两派：
【表面是劝人知足，细想全是先生的无奈】
【“千岁忧” 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话啊】
【普通人看劝世，懂的人看抗争】
【那些世家怕是要坐不住了，这诗分明在说他们争来的都是虚的】
【先生什么都懂，不过几十年的寿命，却为了千载之后的后辈担忧，这种胸襟。】
【犹嫌金玉少，更为子孙求，这么一说，这首诗又有了不同的意味啊，先生还在嫌自己做得不够，要为后辈多攒一些家当，一刻都不想放松。】
【无过富与贵，不奈水东流。时间的流逝真让人无奈，任何人都面对时间的流逝只能无可奈何。】
【只争朝夕！】
【“只争朝夕” 说得对！先生心里哪是真的劝人认命？分明是看透了浮华如流水，才更要在这短暂人生里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啊！】
【前面的说到点子上了！“千岁忧” 哪是闲愁？是先生想为后世千年打下根基啊！流水带得走金玉，带不走真正为百姓做的事！】
【突然懂了 “随口感慨” 里的深意，鱼争食争得再凶，也跳不出池子；人争富贵争得再狠，也留不住时光。可先生偏要在这 “留不住” 里，为更多人争一个能跳出池子的机会！】
【“不奈水东流” 是叹息，可叹息里藏着股子劲啊！就像明知春去秋来挡不住，偏要在春天种满庄稼，让秋天多收几担粮。先生这是在跟时间赛跑啊！】
【细品 “更为子孙求” 这一句，世家求的是自家子孙的富贵，先生求的是天下子孙的出路！一个困在池里算盘算计，一个望着天地擘画将来，这对比太扎心了！】
【人总是担忧自己的身后事，以前觉得 “千岁忧” 是矫情，现在才明白，那是真把天下装进心里了。百年寿命做千年的事，这哪是无奈？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啊！】
【弹幕吵什么劝世还是抗争？这诗里根本就藏着答案，看透了 “水东流” 的无奈，才更要在 “白日晓还黑” 的时光里，为 “千岁” 后的人种下点什么。这才是真的通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