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的玉面神探 第275章 暗渊阁主竟有期待

管家钟平迈着小步子走到周欣面前，恭敬地施礼，“王爷，正值午时，可要用午膳?近来金吾卫搜查得紧，这个院子不能常来，暗渊阁主的身份怕是不能再用了。”

顺阳王周欣自然深知这些事，仰天长叹，大声疾呼：

“暗渊阁主早就死了！这五年来本王利用暗渊阁主的身份招揽不少江湖人士，暗中培养死士，是该有所作为。大荣的王爷哪个不养死士！河东萧氏依然保留着萧家军三千部曲，这就是大荣的世道！”

钟平低声回道，“王爷，据暗桩传来的消息，武平郡王从封地金州调来的八百死士疑似暗藏在翠微山中，萧家农庄极为隐蔽，暗桩还未查到萧家农庄的具体位置。”

“哼！”

周欣摇摇头，“河东萧氏三代人在兴安城经营数十年，不可能傻到轻易暴露行踪和位置。不用去管萧氏的死士，接下来本王要把大荣的天捅破。听闻武平郡王萧政将前往北苑练兵，大荣骁勇的飞骑军竟落到他手中，日后定不好对付。太子刚册立还不到一年，赵无极和武元英相继倒台，除了雍王，余下皇子皆不能与太子相抗衡。雍王打小依赖太子，这朝堂还是没有本王的位置。陛下宁愿扶持初出茅庐的萧政，都不愿重用本王。若无河东萧氏三代人的声望，萧政能拜将封王，还能接管飞骑军。”看着站在面前的钟平，低声问：“他会站队太子吗?”

“王爷，河东萧氏有族规，从不站队。当年萧碧岚故意诬陷萧策大将军，就是因为萧策不站队，反而青史留名。萧政不会站队太子，亦不会站队雍王。”钟平点着头，搀扶着周欣去吃午膳，继续说，“马上要过年，王妃在王府一直在问，王爷何时回王府?”

顺阳王周欣轻摇着头，“这个别院即日起不再使用，今夜本王回王府，陛下只是催促本王回藩地，并没有强制执行的意思。”

钟平是顺阳王府的管家，今年四十有五，平日跟着顺阳王行事，是周欣得力的心腹。太平坊这处别院是顺阳王府的私产，这些时日周欣一直在太平坊别院小住。周欣只不过是顺阳王，在朝堂上一无实权，二无官职，只是郧乡县的藩王。

比起顺阳王，武平郡王萧政是有封地的异姓王，平日在京城为官，很少去封地。周欣如此仇视萧政，或是羡慕萧政在朝中的地位。

此时皇宫紫宸殿中，皇帝周璟站在大殿御书案前，轻笑一声，“安康，飞骑军交到萧政手中，朕就等着三个月后去验收飞骑军的训练成果。”

安康手握拂尘，躬身行礼，低声回禀，“陛下，昨日兵部呈上的飞骑军整合奏章，不知武平王会怎么想?”

周璟点着头，拿起一封奏章看了一眼，“萧政原本就是夏州都督，与蛮夷接连作战，素有统兵之才，六千兵也好，九千兵也好，萧政都能带好。他处事举重若轻，才华出众，此次大理寺审案，朕坐在屏风后面，瞧着那些人犯在狡辩，唯独萧政平静审案。”轻甩衣袖，“速传太子和雍王觐见！”

一炷香后，太子周靖和雍王周胥一前一后进入紫宸殿，一起躬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周璟猛然坐在御书案前，抬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大声质问：“你们两个，有何想法?”

太子周靖摇着头，恭敬地施礼，“父皇，古人云，成功于千载者，必以近察远；智周于独断者，不耻于下问。武平郡王行事有章法，素来不耻下问，听闻审案中曾多次向江相求教，礼遇青云观清平道长，延续着河东萧氏的清誉。儿臣定以武平王为榜样，好生学习，做一个称职的储君。”

周璟神色严肃，点着头，又看了一眼雍王周胥。

周胥干咳三声，“父皇，儿臣跟着武平王查案，年纪尚轻，日后定好生上进，不辜负父皇的一番苦心。”

周璟面色凝重，低声讲道，“昔日朕觉得政儿在颍州十年，缺少管教，而你们两个打小有人悉心教导，现在看来政儿文武双全，你们两个倒是一身毛病，要好好去学。日后在朝堂上多看多听多学，河东萧氏就是你们日后的倚仗。在大荣世家大族是皇室的助力，你们日后成亲亦要娶世家大族子女。明日朕要考校你们的课业，先下去准备。”

太子周靖恭敬地行礼，“儿臣先行告退！”拉着雍王周胥一起离开紫宸殿。

雍王周胥神情严肃，想要说话，突然想起舞阳侯萧越的话，“在太子面前隐忍为好，莫要强出头。”紧闭嘴巴，摇着头，能感受到背后的凉意。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周璟神色舒缓，放下手中的奏章，“但愿这两个孩子能懂朕的一番苦心！太子处事过于狠辣，缺仁爱之心，易识人不明；雍王聪慧机敏，缺少历练，过于依赖他人，并未养成独立行事之本事。武平郡王萧政现掌飞骑军兵权，再历练历练，定能成为朕的股肱之臣。”

这就是大荣皇帝对太子、雍王和萧政的真实评价。

安康站在一旁，手握拂尘，低声说，“陛下，梅花影卫传信来，顺阳王的八百死士在京郊山庄一直没有动静，或只为守护顺阳王。流民失踪案审结后，京城一如往日般平静，云峰山庄已在雍王的掌控中，终南山武平别院丝毫没有动静。还有一事，武平王府挖出前朝巨富宇文树的金银，有捐赠银钱给国库之意，肃王并未同意此事。按大荣律法宅院中金银皆为主人所有，肃王不便多言。”

大荣皇帝周璟呵呵一笑，“肃王做得对，朕富有四海，怎会贪图武平王府的银钱?高祖爷爷还是偏爱云阳姑母，竟然把前朝巨富宇文树的府邸赏给姑母和萧策大将军。今年大荣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河清海晏，朕甚为满意。”环视四周，“上茶！上茶！”

安康恭敬地奉上一杯热茶，脸上带着笑，轻甩拂尘，安排几名内侍在大殿中多放炭火。紫宸殿虽是暖阁，依然有几分寒气。

这严冬的寒意席卷整个京城，武平王府寒气更重，一队护卫从前院到后院不停地巡视，为首的护卫是身穿黑色厚衣袍的韩通，韩通轻摇着头，扭头扫视着整个行知苑，行知苑曾是恶贼萧碧岚居住过的小院，庭院地下被人反复挖掘，当年萧碧岚把大将军府的大半数财物装箱埋入庭院地下，后来这些财物被萧政挖出安置在后院府库。现下行知苑有一个药庐，药的香味早已熏遍庭院的每一个角落，萧政极少进入行知苑。

“兄弟们，再巡视一次，我们便能回去歇息！”

韩通大声讲着话，领着后面的护卫离开行知苑前往后院如意书楼。

萧政独自站在如意书楼三楼木梯上，眺望着远处的成国公府，面色红润，迎面吹着冷风，打了一个喷嚏，扭头看着三楼书画雅室中的陆明镇和陆清颜，瞥见宋妍手拿长剑出现他面前，“阿妍，今夜本王便要去飞骑军军营，明日便要带着飞骑军去北苑练兵。你要贴身保护王妃，今年我们在云阳山庄过年。你们可以先去云阳山庄小住。”

宋妍默默点头，低声回禀，“王爷，殿下，萧郎，飞骑军有翊府中郎将，左郎将，右郎将，长史等一众兵将，为何不能带着本女侠?”

“依大荣律法，女子不得随意出入军营，本王是飞骑军主帅，要带头遵守。”萧政打着哈欠，“王府中要事可先和胡叔讲。云阳山庄有萧章的八百护卫守护，宵小之徒自然不敢靠近。”

陆清颜拉着侍女玲儿走出书画雅室，大声呼喊，“萧郎！萧郎！你快进来！今日成国公府好似有喜事，吹吹打打。”

萧政瞟了一眼宋妍，“阿妍，你先去前院练武。本王去看看王妃在闹何事。”迈着大步进入书画雅室，一步步走到窗前，拉着陆清颜的手臂，望着成国公府前院，瞧见成国公府练武场上一众护卫在排练出征，扭头看了一眼陆明镇，“陆叔，成国公府没有喜事，那是镇国大将军在排练凯旋入城，程大将军年过六旬，平素喜爱征战沙场。昔日阿爷领着一众禁军兄弟跟随程大将军南征北战......”

“确有此事!”陆明镇轻拍着她的右肩，“颜儿，你家王爷现在已是大荣飞骑军主帅，日后一旦有战事，定要上战场。自古以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你家王爷好生厉害！”

陆清颜嘟着嘴，满脸通红，摇着头，“阿爷！阿爷！待过完新年便是大哥和荣阳郡主的亲事，陛下定会厚赏陆家，这是沾武平王府的光。下次再来王府，多带些好吃的东西，荣阳郡主算是萧郎的表亲，本王妃能说上话。”

陆明镇轻摇着头，轻吹一口气，不想多说话，“贤婿，我家掌上明珠啊，烦劳你多加调教喽！平日没大没小！”扭头看着挂在墙壁上的书画，“这墙上的书画真不赖！”

萧政点着头，心思完全不在书画上，瞧见陆明镇停在明威将军萧寅的画像前久久不离去，“陆叔，这是小侄拙作，”取下画像放到他手中，“这幅画像赠给陆叔！作为赠给陆叔的礼物！”陆明镇接过画像反复看了三遍，双眼全是泪，点着头，扭头看了一眼陆清颜，“颜儿，你家王爷会送礼！”

陆清颜一时愣在原地，此事太过突然，“哦”地回应一声，慢步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支大毛笔，“萧郎，再来画一幅，本王妃也要一张画像。”

萧政一脸懵懂，慢步走到书案前，拿起大毛笔蘸着墨汁在一张大白纸上熟练地作画，凭着记忆中的样子画了一张，沉思片刻，放下手中画笔，忍不住点头，“王妃，这是祖母的画像，本王在皇宫见过祖母-云阳昭公主的画像，一身戎装，手持长枪，就是这个样子。”

陆清颜看了一眼画像，神色慌张，暗自思量：

“萧郎画一张祖母的画像，本王妃要这张画像有何用?”

陆明镇看了一眼画像，点着头，“像极了！颜儿，把这张画像挂在正堂，这可是云阳昭公主的画像，镇宅辟邪，还镇小人奸佞。快收起来，裱糊一下。”

“啊！”陆清颜瞪着站在身后的侍女玲儿，“玲儿，收起来，找人裱糊，挂在正清苑正堂，这是王爷的大作。”

萧政额头上全是冷汗，面色苍白，不敢去想昔日过世的亲人，双拳攥得贼紧，斜靠在书案前，双眼无神，双肩沉重，或在这一刻，他好似读懂当年祖父被逼无奈的自刎选择。这一年来心中的恨意逐渐淡忘，萧氏的未来还要他担着，他心中多了几分成熟，前面迎接他的是近九千人的大荣禁军飞骑军，是忽明忽暗的前路，是无人能懂的悲凉。在外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武平郡王，是威名显赫的飞骑军统领，心中的悲苦和凄凉只有他自己清楚。在战场上殊死搏杀拼出来的战功抵不过权臣赵无极的一封弹劾奏疏，治理夏州的政绩愣是换不来朝堂上百官的一句称赞，人世间的悲苦莫过于此。

萧政迈着大步走出书画雅室，忍不住摇头，只留下他人眼中的一道孤影。

陆明镇收起那幅明威将军萧寅的画像，忍不住叹息道，“颜儿，日后有空闲多陪陪政儿。他还是年轻，未经世事，前面的路太长太远，你作为他的王妃，要陪他走下去。二十岁的年纪，要担起萧氏三代人留下的重担，你就是他的解药。”看了一眼书案上云阳昭公主的画像，“这些是他的荣耀，亦是他的伤疤。若云阳昭公主尚在人世间，他何至于要走漫长的前路?若没有当年萧大哥三次救先皇的功劳，何来他如今的权势和官职?”

听完这番话，陆清颜默默低头，这是她第一次读懂萧政，轻甩衣袖，“玲儿，去准备一下，今夜我们和王爷一起去云阳山庄。这泼天的权势和富贵背后竟然是这样！”

“颜儿，你家王爷的大作价值万金呐！好好收起来！龙骧大将军的那把棠溪剑亦抵不过万金！”

这是云麾将军陆明镇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