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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剑江湖 第368章 算珠咬出贪官牙

作者:小九点九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7 09:20:41

晨光未透,带湖居外雾气如纱,裹着秋露的寒意,在草木间缓缓游走。

屋内灯烛将尽,火芯噼啪一响,爆出一朵细小的金花,映得墙上影影绰绰,似有千军万马在无声奔腾。

辛元嘉立于案前,七本账册分列东西,皆自老驼张昨夜冒死带回——饶州城七家盐铺,无一例外,表面红绸裹角、墨迹端方,实则纸页深处藏污纳垢。

他不动声色,取粗瓷碗盛新沏之茶,逐一向账页右下角滴水一点。

茶润纸肌,墨浮纹裂,日光斜穿窗棂照入,刹那间,满室如燃起无形烽火。

涂改之痕一一显现:或刮去重填,笔锋断续;或以淡墨掩旧字,层层叠叠如蛇蜕皮;更有甚者,用米浆糊贴薄纸,再书新数,然浆渍微黄,经茶一浸,竟如脓血渗出。

“七家同式,非一人所为。”范如玉低声而语,执朱笔圈出异处,“皆是第三行改‘耗银’,皆在子时前后落笔,皆避开了巡仓使签押。”她眸光冷锐,指尖点向其中一本,“永通号尤甚,三月之内虚报损耗竟达四百二十七引,折银近三千贯。”

辛元嘉不答,缓步走向墙角那七具算盘。

乌木、黄杨、紫檀、竹骨……形制各异,却皆出自市井坊间。

他闭目,指尖轻抚珠串,一具具摩挲而过。

至第三具时,眉峰微动。

此乃“永通号”掌柜所用之物,珠心尚温,虽隔一夜,触手仍有余热,显为近日频拨所致。

更奇者,中档三颗算珠缝隙之间,嵌着极细盐粒,白如霜雪,遇湿微溶,散发淡淡苦涩——正是私盐经年累月磨出的痕迹。

他低语,声若梦呓:“珠不言,手有汗;汗不干,心有鬼。”

范如玉闻言抬眼,手中桑皮图已绘至尾声。

她将七处账目疑点一一标注其上,红线牵引,纵横交错,最终竟连成一线,直指城中要地——饶州转运司内厅!

“不是仓吏勾结,是上令下行。”她声音沉如寒潭,“有人坐镇中枢,织网吞利,七年不断。”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窸窣之声,似枯叶落地,又似人跪伏于阶前。

辛元嘉眼神一凝,轻轻挥手,范如玉会意,吹灭主灯,唯留一盏豆火隐于帷后。

门缝微启,一道黑影匍匐而入,衣衫沾泥,面容憔悴,正是书板黄墨枯。

他双膝跪地,双手捧上一包灰烬,颤抖如秋枝。

“这是我昨夜烧的底稿……可灰里还有字。”他嗓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每一页我都念了三遍才焚,可火能焚纸,焚不了记忆,也焚不尽罪。”

辛元嘉接过灰包,置于湿纸上轻轻铺开。

灰遇潮凝聚,竟隐隐浮现墨痕——八个小字赫然成形:“周使私库,月入三千引”。

他心头一震。

原来如此!

火可毁文书,然墨已渗纸骨,灰亦载言;人心藏事,纵焚千次,终有显形之日。

“你为何来?”他问。

黄墨枯伏地不起:“我改账三年,每夜焚纸赎罪……今日焚的是良心。”泪落如雨,滴在灰上,竟也显出半行残字,“他们逼我删‘实收’,增‘损耗’,说这是‘保境安民’……可百姓吃不起盐,孩子喝不上药!”

辛元嘉默然良久,忽唤范如玉:“取桑浆来。”

她会意,捧出一罐黏稠汁液,乃以桑皮熬煮三日而成,可固碎帛、凝残墨。

二人合力将灰屑与浆调匀,敷于新纸之上,待干后竟成一封完整“灰契”,字迹清晰如初,仿佛冥府证词自幽冥而出。

“此非供状,乃天理遗骨。”辛元嘉将其郑重夹入《盐蠹录》末页,封面题字四字苍劲——“民血难消”。

当夜,风雨骤起,雷鸣滚过大湖上空,仿佛天地亦不能容此贪腐。

翌日凌晨,辛元嘉孤身出城,踏着泥泞小道,直赴郊外破庙。

庙宇倾颓,佛像蒙尘,唯有一人端坐蒲团之上,手持残卷,正默默抄写《金刚经》。

“陆守拙。”辛元嘉唤其名。

那人笔尖一顿,抬头望来,目光由惊转疑,终化为悲怆一笑:“辛公?您不是归隐田林了吗?怎还涉此浊浪?”

“因浊浪未息,民心将沸。”辛元嘉取出《盐蠹录》残页递上。

陆守拙展读不过数行,手便开始发抖。

至“三账套叠”一处,猛然拍案而起,声震梁尘:“这手法!我去年劾周秉义时所见!奏章呈上三日,未及批复即被焚于政事堂侧炉,反坐我‘污蔑上官’,贬为庶民,抄没家产!”

他说罢,踉跄起身,从佛像底座暗格中取出一册残档,纸页泛黄,边角焦黑,显然曾遭火劫幸存。

辛元嘉接过细看,比对小豆灯所记真账,一字不差,一笔吻合。

两人相对无言。

唯有烛火摇曳,映照两鬓斑白,一双曾为清流砥柱的手,此刻紧握如誓。

风停雨歇,东方既白。

带湖居中,辛元嘉独坐陋室,手中抚摸那一双旧绣鞋,鞋底鼓胀之处,仍残留些许盐粒。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低声自语:

“该让一双童婢的脚,走上大人的朝堂了。”次日,天光未明,带湖居外薄雾如织,露水压弯了草尖,一滴坠地,悄无声息。

辛元嘉已起身良久,立于窗前,手中摩挲那双绣鞋,鞋底盐粒簌簌微响,似在低语冤情。

范如玉披衣而出,见他神情凝重,知其心已入局,轻声道:“小豆灯已备妥,只待时机。”

辛元嘉点头,目光沉如古井。

他唤来小豆灯,细细叮嘱:“非为窃物,只为记字——眼观、心录、口不言。”女童肃然受命,换上粗布茶婢衣裳,发髻低挽,眉间一点朱砂掩去稚气,俨然府中寻常使女。

转运司后堂,晨钟初动。

周秉义端坐案后,袍袖广垂,面如古佛,实则眼底阴火跃动。

昨夜密使传话,道临安御史台风声渐紧,他冷笑置之:“辛弃疾?归田老农耳,锄头岂能掘我金穴?”然心头终有隐忧,遂亲启墙内暗柜,取出一册金丝装帧账本——此非市面流通之伪册,而是私录真利的“天禄簿”。

他翻至第三十七页,指尖重重划过一行细字:“月输北道三千引,兑银七万两”,冷笑道:“谁人能见此页?天下唯我与金主知晓。”

殊不知,门帘轻掀,小豆灯捧茶而入,低眉顺目,脚步轻稳。

她眼角余光如针,将页码、字迹、印痕一一穿心而过。

那“蠹”形私印绕九蛇盘踞页角,墨色沉厚,金线勾边,宛如活物吐信。

她默念三遍,退步出堂,茶盘未倾一滴。

归来时日已近午。

小豆灯伏地喘息,额上汗珠混着尘土,却仍强撑神志,将所见逐字道出。

辛元嘉闭目静听,脑海如画卷展开:页码、格式、笔势、印纹……无一遗漏。

他忽睁眼,取来一本外观相同的仿制账册,以桑汁缓缓滴于对应页面。

汁液沿纸纹蜿蜒而下,如寻旧路,瞬息之间,隐纹浮现——正是一枚“蠹”字篆印,九蛇缠绕,蛇目点金,与小豆灯所述分毫不差!

范如玉执灯照之,指尖轻抚印痕,低声吟道:“蠹纹现,则蛇穴开。”她提笔录图,另附考据三条:一曰此印仅见于绍兴十年周氏族谱私契;二曰九蛇象征“久蚀国脉”;三曰金丝用料出自宫造匠坊,非法商可得。

字字如刃,直指根脉。

当夜,辛元嘉独坐庭中桑树之下,枝影斑驳,覆于肩头。

他铺开“灰契”与金丝账影,对照参详,忽觉指尖发麻,非因寒风,而是心有所感——此非一案,乃网罗七州、浸淫十载之巨蠹!

更令他震颤者,是那账中暗语屡现“北境通款”四字,几欲勾连金朝盐道……大宋命脉,竟被蛀于内腑!

他闭目良久,终唤范如玉:“该交出去了。”

范如玉取出《山河灯录》——此书乃她多年辑录民间冤状,素帛为页,桑胶固字,封面题曰“民痛即灯火,熄则天下暗”。

她将《盐蠹录》封入其中,外裹油布,再以铁匣锁扣。

命老驼张整装待发。

临行前,她于封皮题八字:“民泣处,即税痛处。”墨迹未干,风起檐动,似有无数冤魂在夜中低语。

而此时,转运司内,周秉义正举杯对座上密使,笑语晏晏。

忽闻酒面微漾,细灰自空飘落,竟浮成“蠹”字,宛然账中印记。

他怒极拍案,杯碎酒溅,碎片之上墨痕游走,竟连作“三千引”三字,如算珠排列,森然有序!

窗外风骤,灯灭,一缕桑丝自隙缝飘入,悄然缠上窗棂,轻轻摇曳,仿佛有人在暗处,吹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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