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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剑江湖 第331章 风起幡未动

作者:小九点九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7 09:20:41

临安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白幡堂前火光冲天,百面素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无数冤魂执笔,向苍天索命。

百姓聚而不散,手持血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口中高呼“血债血偿”,声浪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人跪地磕首,额角渗血;有老妪捧着儿郎战死的衣冠,哭声撕心裂肺。

怒火灼烧着整座城池,只待一点火星,便可燎原。

与此同时,驿馆之内,烛影摇红,铁甲静卧于地,犹带寒霜。

辛弃疾闭目端坐,眉宇间似压着千钧山岳。

掌心血契微温,隐隐搏动,仿佛与远处喧嚣的人心共振。

他未曾入眠,亦未更衣,只任那疲惫如潮水般漫过四肢百骸。

可心中清明如镜——他知道,今夜之后,无人再能置身事外。

范如玉立于堂前,素衣如雪,身形单薄却挺直如松。

她立于百幡之间,面对汹涌民情,不退不让。

谢正言率御史台诸官踏月而来,紫袍凛然,须发俱张,一手指向白幡堂中央空幡,厉声道:“辛公宽纵逆党,七人释放,仅斩三人!此等处置,岂能服众?军中将士浴血奋战,家人含冤而亡,今日若不重惩韩党余孽,何以慰忠魂?何以安军心?”

风骤起,群幡乱舞,纸页翻飞如蝶。

唯有中央那面新悬之幡,纹丝不动,上书四字:“心未定者,勿书。”

范如玉转身望向谢正言,目光清亮如秋水:“谢大人,您可曾想过,若以怒治怒,以仇报仇,我们与昔日韩党又有何异?他们以权压人,今日我们便以民意杀人?倘若天下皆凭一时愤恨行事,律法何存?道义何依?”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嵌入人心。

谢正言一时语塞,脸色涨红,却又无法反驳。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踉跄奔来。

沈怀恩披发跣足,衣衫褴褛,背上负一沉重木箱,步履蹒跚却坚定向前。

他跪倒在白幡堂前,双膝砸地,发出沉闷声响。

四周百姓哗然,有人怒骂“逆子之后,也配来此?”、“滚出去!莫污了忠烈之地!”

沈怀恩不辩不避,只缓缓启箱。

哗啦一声,账册、地契、盐引文书倾泻而出,纸页铺满青石阶前,在火光下泛着陈年墨香。

这些都是其父——韩党要员沈元昭私藏之产,隐匿多年,价值连城。

“我父贪权误国,结党营私,致朝纲崩坏,边防虚设。”沈怀恩叩首至地,额头触石,血痕顿现,“母因羞愤吞金而亡,临终前三拜开封,不忘故土。我不敢替父赎罪,唯愿倾尽家财,尽数献于国库,只求……一纸准我入伍,赴前线杀敌,以血洗耻。”

全场寂静,唯余风声掠幡。

范如玉缓步上前,拾起一份供状,指尖拂过字迹。

纸面颤抖,墨痕斑驳,显是含泪而书,可笔锋始终未堕,骨架刚劲,一如少年不屈之心。

她凝视良久,轻声道:“你可知,一旦入军,同袍或将唾骂你为‘叛臣之子’?或将孤立你、欺凌你?你不怕么?”

沈怀恩抬头,眼中泪光闪烁,却无半分怯懦:“怕。但我更怕此生碌碌,背负污名而无所作为。我不能选择出身,但可选择如何死去——若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便是我沈氏最后的尊严。”

范如玉默然良久,终将供状轻置于案,转身步入内室。

不多时,她携卷返出,悄然置于驿馆书案之上。

辛弃疾仍闭目静坐,忽感纸张近身,气息微动。

他缓缓睁眼,目光落于供状,指尖轻触纸面,神识沉入——刹那间,心渊照影,万象洞明。

当读至“母吞金前望开封三拜”一句,他掌心血契猛然一紧,仿佛亲闻那绝望呜咽,心脉似被无形之手狠狠掐断,喉间竟泛苦涩。

而至“愿战死前线”四字落下,心跳骤如战鼓,澎湃激烈,毫无迟疑,毫无虚饰。

他闭目,长叹一声。

提笔,朱批三字,力透纸背:“可赦。”

墨迹未干,他忽开口,声如深谷寒泉:“明日……召谢正言来见。”

窗外,风势渐歇,唯中央那面素幡依旧岿然不动。

月光穿云而下,洒在“心未定者,勿书”六字之上,银辉流转,宛如天启。

而在暗处,一卷尘封多年的供状,静静躺在辛弃疾书案最底层。

封皮无字,唯有火漆印痕残存,隐约可见“军粮案”三字轮廓。

风再起时,帘动影斜,仿佛有什么,正悄然浮出水面。

第332章 风定幡先知

晨雾未散,临安城仍浸在灰白的微光里。

驿馆门轴轻响,谢正言踏阶而入,紫袍带露,眉间怒色如霜未融。

他步履沉重,靴底叩地之声似含雷霆,显是心中愤懑难平。

昨夜白幡堂前民情汹涌,今日辛弃疾竟只召他一人前来,既不议罪,也不辩政,莫非欲以私谊压公义?

厅内烛火将尽,残焰摇曳,映得四壁影影幢幢。

辛弃疾端坐案后,面容沉静如古井无波,唯有指尖轻抚一卷陈年供状,动作缓慢,似在掂量千钧道义。

“谢大人来得正好。”他开口,声不高,却如钟鸣谷应,“有一物,或与你有关。”

不待回应,他已将那卷黄纸递出。

封皮斑驳,火漆半褪,触手之处仿佛还带着旧年的尘与血。

谢正言迟疑接过,启封展读——字迹颤抖歪斜,墨痕叠泪,一行行如刀刻入眼底:

“……余奉韩令,截江淮转运粮道三月,伪报‘漕损’,实囤于私仓。前线将士断炊七日,饥卒相食……吾妻闻之呕血而亡,临终只问:‘汝心安否?’今不能自赎,唯伏地待刑……”

刹那间,谢正言浑身一震,脸色骤白如纸。

这书写者,竟是当年御史台同僚李允成!

那人曾与他共值台阁,饮酒论政,称兄道弟。

后来莫名罢官,传言死于狱中,原来竟背负如此重罪!

更令他心神俱裂的是——当年他曾偶然听闻此事风声,却因惧牵连自身,选择缄口不言。

那一夜,他独坐灯下,明知有冤而不敢言,任其沉沦。

如今故人血书重现,字字皆化作利刃,刺穿他多年筑起的清正外壳。

他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卷轴边缘被攥出深深褶皱。

喉头滚动,却发不出一字。

辛弃疾凝视着他,声音低缓,却如寒泉滴骨:“若你当时出首,或可救三军性命;若你今日主诛,或可安百姓之心。然——你心中,可有一刻安宁?”

此语如雷贯耳。

谢正言猛然抬头,眼中怒火早已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震荡与羞惭。

他张了张口,终未能辩一句清白, лnшь长叹一声,颓然跪坐于席:“我……亦非清白。”

厅中寂然,唯余香炉轻烟袅袅上升,缠绕梁柱,似为往昔冤魂低语。

当夜,白幡堂外忽起骚动。

火把纷乱,人影攒动,一名妇人披麻戴孝,额贴黄纸,手捧灵位踉跄扑至幡前,重重叩首,额头撞地有声。

她嘶声哭喊:“我夫赵景元,原为建康巡检,只因拒附韩党,被诬通敌,瘐死天牢!辛公若宽赦仇人,恕杀良之辈,妾惟有血溅此地,以告亡魂!”

守夜兵士欲上前驱离,却被一道素影拦住。

范如玉缓步而出,衣袂拂风,神色平静却不容置喙。

她亲自扶起妇人,拭其泪痕,低声说道:“冤不可忘,然公道须明。若仅凭悲愤行事,何异于以暴易暴?请夫人书你夫之事,悬于堂上——笔墨在此,天地共鉴。”

妇人怔住,继而泣不成声,接过笔墨,在素幡背面奋笔疾书。

字迹虽乱,却力透纸背,每一划皆似剜心而出。

写毕,她将灵位置于幡下,伏地痛哭。

风忽起,百幡齐动,唯有此幡猎猎飞扬,仿佛有英魂附笔,直指苍穹。

此时驿馆之内,辛弃疾正独坐灯下。

忽觉掌心血契微震,如脉搏错跳一拍。

他闭目内察,心渊照影悄然开启——那一笔文书之意竟如潮涌入识海,清晰无比:无矫饰、无畏缩,唯有一腔孤愤,如铁石投水,沉而有力。

他缓缓睁开眼,望向窗外夜空,低语:“怒潮将至,我须立于浪心。”

而在皇城最幽深处,天牢铁扉之内,韩侂胄倚墙而坐,嘴角忽扬起一丝笑意。

他对身旁老狱卒吴守义轻声道:“你可知,最可怕的不是刀,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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