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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剑江湖 第219章 野艾燃星野

作者:小九点九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27 09:20:41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帅船之上,烛火在江风的撕扯下摇曳不定,映得舱内人影忽长忽短,如同鬼魅行于壁间。

地图铺展在案,朱笔勾勒的淮水蜿蜒如血,而庐州一点,已被黑墨重重圈出,宛如一颗将熄未熄的余烬。

李铁头跪伏于地,湿衣紧贴脊背,发梢滴水,在地板上汇成小小一滩。

他双手高举的密信已染了血痕,边角焦黑,似经火燎。

辛弃疾接过,指尖触到那斑驳的烙印,心头猛然一沉。

展开信纸,一行行字迹歪斜如刀刻,墨中混着泥与血:

“……野艾营孤守三日,金骑围城若铁桶。粮尽,火药绝,百姓掘地为垒,妇孺持锅铲守城。望帅旗,如望天日。若不得援,死亦不敢降。唯愿辛公知:我等以草为旗,非为苟活,实为不辱故土之名。——野艾营残部百二十三人绝笔。”

舱内一片死寂。

诸将垂首,有人攥紧刀柄,指节泛白;有人闭目吞声,似不忍卒读。

那“野艾”二字,赫然写于信末,笔力将尽,却仍倔强挺立,如一根刺,扎进每个人的心口。

辛弃疾凝视良久,忽然闭目。

刹那间,体内金手指骤然苏醒——“执念回响”如潮水倒灌,万千思绪自北而来,微弱、断续,却如丝不绝。

“辛公……我们撑得住……只求不白死……”

“孩子还在城里……我不敢闭眼……”

“草旗未倒,人怎可先逃?”

那是野艾营将士的低语,是城中百姓的呢喃,是断垣残壁间不肯熄灭的呼吸。

声音细若游丝,却如针尖刺入骨髓,激得他全身战栗。

他猛地睁眼,眸中寒光暴涨,似有星火自瞳底燃起,灼穿黑暗。

“全军转向!”他一掌拍案,声如惊雷,“夜渡淮水,救庐州!”

诸将哗然。

“帅主不可!”一名参军急步上前,“水道险窄,暗礁密布,夜行无灯,舟易覆没!且金军巡哨频密,若中途遇敌,进退失据,恐致全军覆没!”

“正是!”另一将附和,“庐州孤城,或已陷落,岂能因一营之命,置大军于险地?”

辛弃疾不语,只缓缓起身,走到案前,从信纸旁拾起一把干枯野艾——那是秦猛临行前所赠,说是“百姓采于城头,编作旗帜,虽无香华,却不畏霜雪”。

他将草置于灯下,火光透过细叶,在舱壁投下斑驳影子,如万民匍匐,如千魂守望。

“此草生于石缝,长于荒原,无人赏,无雨润,却年年自生。”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锤,“他们以草为旗,以命守土。我们坐拥战船千艘,甲兵十万,竟以‘险’字推诿?”

他环视诸将,目光如刃:“若今日弃庐州而不救,明日谁肯为我守一城?若今日畏险而不渡,明日谁敢随我复中原?”

舱内再无人烟。

辛弃疾抬手,斩钉截铁:“传令——战船覆草伪装,士卒衔枚,偃旗息鼓,顺流而下!天明前,必抵庐州东岸!若有迟疑者,军法从事!”

令出如山。

片刻后,江面悄然骚动。

战船纷纷卸帆,以野艾杂草覆于甲板与桅顶,远望如漂浮的荒洲。

士卒口含木枚,脚步轻如落叶,整支舰队如巨蟒潜行,悄无声息滑入淮水主道。

此时岸上,范如玉已集结妇人队。

三十名随军女子列阵于小舟旁,背药囊,携担架,怀中紧抱火油布与金疮药。

她亲自查验每一包药材,每一根绷带,眼神清明如秋水。

老仆辛伯拄杖立于一旁,左腿缠布渗血,面色苍白。

范如玉见之,轻扶其臂:“你伤未愈,不必随行。”

辛伯摇头,声音沙哑:“我若不跟,谁替元嘉公看身后?当年他祖父托我照看此子,如今他赴死地,我岂能安坐后方?”

范如玉默然良久,忽取针线,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布,就着月光,一针一线将“归正”二字绣于他衣襟。

针脚细密,力透布背。

“这是他的志,也是你的命。”她低声说,“带着它去,活着回来。”

辛伯低头看那两字,眼中微光闪动,终未言语,只重重点头。

先锋船即将启航,江风骤紧,浪拍船舷。

辛弃疾立于主舰船头,目送妻率队登舟。

两人隔水相望,无言,唯有风掠过彼此衣袂。

忽然,他金手指再震——那“执念回响”中,野艾营的呼声竟又微弱浮现,断续如游丝:

“火……快熄了……”

“东墙塌了半丈……没人补……”

“辛公……你还来吗……”

他握紧剑柄,指节发白,唇间吐出一字:“渡。”

江流如黑绸,船行如蛇,悄然滑向淮水中流。

四野无声,唯水声汩汩,似大地低语。

前方,是未知的险滩,是敌军的耳目,是生死一线的夜渡。

而此刻,秦猛立于船尾,独臂紧握刀鞘,目光死死盯着上游水道。

他忽然转身,单膝跪地,声如铁石:

“帅主!若遇巡哨……”(续)

淮水如墨,夜雾弥漫,千舟潜行,唯闻水声轻拍船底,似大地在梦中喘息。

战舰覆草,形同荒洲,随波逐流,悄然穿行于敌哨密布的江心险道。

风自北来,带着金营炊烟的气息与铁甲冷腥,令人脊背生寒。

至中流,水流忽急,暗礁隐现,船队缓速绕行。

辛弃疾立于船首,衣袍猎猎,双目如炬扫视四野。

他体内金手指隐隐震颤——“执念回响”未断,那来自庐州城头的微弱呼声仍在风中飘荡:“东墙……快塌了……”“火种尚存……莫忘我名……”每一声都如针刺心,催他前行。

就在此时,上游水光微闪,数点黑影破雾而出——三艘金军巡哨船顺流而下,桅灯幽绿,如鬼火浮游。

其航线正对宋军主力,一旦发现异样,鸣鼓示警,万舟覆没只在顷刻。

“帅主!”秦猛猛然跨步上前,独臂紧握刀柄,肩甲残缺处露出陈年烧痕,“末将请命!带五十死士乘筏突袭,无声清障!”

诸将皆惊。一人低声劝阻:“秦统领,你左臂已失,如何近战?”

秦猛不答,只将右掌按在胸前旧伤之上,眸中烈焰翻腾:“此身虽残,心未死!当年野艾营三百归正儿郎随我南投,今只剩百二十三人在城中苦守——若我不去,谁替他们开口?谁替他们还债?”

辛弃疾凝视着他残缺的臂膀,眼前闪过昔日校场点兵时,这汉子率“归正营”列阵受阅,旗开如云,声震山河。

那时他说过:“我等非降卒,乃归来之人。”

如今归来者几希?而此人仍愿以血洗信。

良久,辛弃疾缓缓点头:“准。但须速战速决,不留活口。”

秦猛抱拳领命,转身召来五十精锐,皆系归正旧部,人人脸上刻着北地风霜。

众人脱甲沉身,仅持短刃、芦管,分乘十余小筏,悄无声息滑入水中。

苇丛掩映间,人影尽没,唯余水面细纹,如蛇行草动。

巡哨船渐近,金兵倚栏而坐,饮酒谈笑,浑然不觉死神已潜至水下。

待两船交错之际,忽见江面炸起数十黑影——秦猛率先破水而出,右手短刀直刺敌哨长咽喉!

其余死士纷纷跃起,或攀舷而上,或自底凿板,动作迅疾如鬼魅。

刀光一闪即灭,惨叫未出已仆。

金兵尚未反应,船舱火起,油囊爆裂,整船顷刻倾斜下沉。

三艘巡哨船,无一漏网。

火光沉入江心,化作几点猩红,旋即被黑水吞没。

江面复归死寂,唯有焦木浮沉,似为亡魂立碑。

黎明前,大军抵庐州东岸。

潮退沙露,滩涂湿滑,箭楼高耸,敌栅森严。

秦猛披甲重上战船,将一面褪色“归正”大旗绑于背上,慨然请为先锋:“今日,我要让城里的人看见——我们回来了!”

号角低鸣,强渡开始。

归正营踏泥而进,顶盾冒矢,直扑金军营栅。

箭雨倾泻,泥浆飞溅,数名士卒中箭倒地,却以尸为垒,助后继者登坡。

秦猛身先士卒,独臂挥刀劈断栅门铁链,血染征袍而不退。

终于破营而入,火烧粮囤,鼓噪冲杀。

城内野艾营残部闻外兵至,拼死反攻,自内破门。

内外夹击之下,金军仓皇溃散,东门终告夺回!

天光初破云层,血染晨霞。

辛弃疾策马入城,眼前景象令他勒缰驻足——满街瓦砾间,家家户户插着野艾束枝,或悬门楣,或立残垣,青黄之色点缀废墟,宛如星火不熄。

孩童抱草奔走呼告:“归正军来了!辛公到了!”百姓扶老携幼而出,跪地痛哭,口呼“父母官”。

他下马步行,俯身拾起一束野艾,置于鼻尖轻嗅——无香,唯苦涩入肺。

然握于掌中,却似有千钧之重。

仰望苍穹,他低声叹曰:“此草无根,却生大地;无华,却守春信。正如民心,不可断也。”

忽而探马飞驰而来,滚尘扑面,急报之声划破余烬:“金军主力自北疾进,前锋已越巢湖,三日可达!”

风起云涌,战未歇,而人心已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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