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那通哭天抢地的“影帝级”表演,还真管用了。
许是“贤妃赏赐被打翻,导致皇子病危”的消息如野火燎原,烧得太医院和内务府人人自危——谁敢沾上“谋害皇子”的嫌名?第二天一早,碎玉轩竟真迎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救命物资队”。几个小太监抬着沉香木箱,脚步轻得像怕惊了鬼,小心翼翼地将药材送入殿中。
箱盖一开,药香扑鼻。
青瓷小罐里盛着凝如脂玉的安神膏,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是把月光熬进了罐中;檀木匣中码着整整齐齐的十年老参,须根如龙须盘绕,药气沉凝,一打开便满室生香;最惹眼的是一包用油纸层层包裹的雪域灵芝,通体泛青,边缘微卷,药香清冽,隐隐透出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仿佛能洗净五脏六腑的浊气。这些药与沉香木箱散发的陈年木质气息交织在一起,在殿内缓缓弥漫,竟将常年盘踞的霉味驱散了几分。
阳光从雕花窗棂斜切而入,光柱中尘埃浮动,像金粉洒落,映得那些药材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连这常年阴湿、连老鼠都嫌弃的碎玉轩,也难得地透出几分生机。
“殿下!太医院送药来了!”李德全捧着参匣,激动得手抖,眼眶泛红,“这回可是正经十年参,不是去年那根‘晒干的萝卜条’!”
赵宸靠在榻上,唇角微扬:“看来,我这‘病危’演得值了。连参都舍得给真的,说明他们真怕我死。”
“死?殿下可别胡说!”李德全赶紧呸了三声,又低声补了句,“您这身子,可得撑住,将来……还得登顶呢。”
赵宸没接话,只是望着那盒灵芝,眸光微闪——他知道,毒药是暂时断了,可身子早被“寒息散”掏成了空架子,五脏如覆寒冰,经脉似被虫噬。光靠吃药调理,进度慢得像蜗牛驮着壳爬,等不起。
在这吃人的深宫里,他急需一副至少能支撑逃跑、必要时还能比划两下的身板——哪怕只是多活一炷香,也得靠自己挣来。
于是,在确认门窗关严实、只留李德全一人在场后,赵宸的“体能大作战”正式拉开帷幕。
这天天还没亮,夜色如墨,天边仅余几颗残星在寒空中闪烁,冷风从檐角瓦当间呼啸而过,吹得廊下铜铃发出断续的“叮当”声,像是幽魂低语。正是一天中最冻人的时辰,殿内炭盆早已熄灭,只余一缕青灰冷烟袅袅盘旋,寒气如针,刺透薄薄的窗纸,渗进骨髓。
赵宸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身上依旧裹着那件厚重的旧袍子,衣角已磨出毛边,泛着洗得发白的灰褐色,像他这具被摧残多年的躯壳,破败却未彻底崩塌。
“殿下,您这是要……起夜?”李德全揉着惺忪睡眼,提着羊角灯凑上来,语气里满是担忧。
“不,”赵宸声音低沉,“我要练功。”
“练……练什么功?殿下,您莫不是烧糊涂了?咱们这儿可没有武当山的师父,也没有少林寺的棍法秘籍……”
“我不需要秘籍。”赵宸推开他伸来的手,自己摇摇晃晃走到寝殿中央那片稍微宽敞点的空地,“我只需要——活着。”
地砖冰凉,寒气顺着脚心直往上窜,他赤着足,脚底踩在青石板上,像踩在冰刃上一般,每一步都带着刺骨的痛感。
李德全看着他古怪的举动,满脸狐疑:“殿下,您这……是要跳驱邪舞?还是……练什么南疆巫术?”
赵宸没解释,深吸了口带着霉味的冷空气——那气息混杂着潮湿的木头、陈年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腥,他闭了闭眼,仿佛在吞咽这深宫的毒。随即,他开始尝试他能想到的、最基础也最不惹人怀疑的训练动作。
第一项:简化版俯卧撑。
原主这胳膊软得跟面条似的,他只好采取跪姿,双手撑在冰凉的地面上,掌心触到的是千年寒玉般的冷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试着把身体往下压,动作缓慢得如同老龟爬行。
结果刚下去一半,胳膊就抖得像风中的筛子,肩胛骨传来撕裂般的酸痛,冷汗唰地从额角、背心渗出,湿透了里衣,衣料紧贴皮肤,凉得刺骨。他咬紧牙关想再撑会儿,牙关咯咯作响,额上青筋暴起,终究力气耗尽,“噗通”一声整个人瘫软在地,脸颊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溅起一小团灰雾。
“殿下!”李德全吓得魂飞魄散,灯盏差点脱手,赶紧上前要扶。
“别动。”赵宸趴在地上,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我……喘口气。”
他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额角青筋直跳,缓了好一阵才借力跪坐起来。他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发抖的手臂,指节泛紫,掌心磨出红痕,眼里没有半点气馁,只有近乎冷酷的审视——这身体,比想象的还要废柴,像一具被虫蛀空的朽木,稍一用力便要散架。
第二项:靠墙静蹲。
他把后背紧贴冰冷的墙壁,墙皮剥落处刮得衣料沙沙作响,慢慢往下滑,直到大腿与地面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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