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米歇尔山在薄雾与晨光中显露出它神秘而孤傲的轮廓,如同海面上凭空升起的一座巨石城堡。
一行人乘车抵达时,清冷的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吹动着来客的衣角,也悄悄拨动着某些人敏感的心弦。
贾以沫兴奋地拉着凌云峰拍照,陆星野则懒洋洋地插着兜,目光在贺昀初、苏雪晚以及格外殷勤的伊莎贝拉之间逡巡,嘴角噙着一丝看透一切的玩味。
伊莎贝拉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浅灰色大衣,颈间系着一条丝巾,显得既干练又不失柔美。
“贺先生,父亲今早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向您介绍这里的景观特色,他说这对度假村项目的‘环境设计板块’有很重要的参考价值。”
贺昀初面色如常,微微颔首:“有劳伊莎贝拉小姐。”
他并未多看伊莎贝拉,反而侧身想去牵身旁苏雪晚的手。
苏雪晚却像是被远处的海鸥吸引了注意力,不着痕迹地将手放入大衣口袋,避开了他的触碰。
伊莎贝拉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走在贺昀初身侧,两人用法语夹杂着英语低声交流着。
苏雪晚安静地跟在半步之后,听着伊莎贝拉侃侃而谈,看着贺昀初偶尔颔首回应,那份自昨晚晚宴时便盘踞在心头的滞涩感,如同这无处不在的潮湿海风,无声无息地浸入心底。
每当伊莎贝拉靠得稍近,或者她的发丝被风吹起拂过他手臂时。
苏雪晚的目光便会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慢下半拍,仿佛想要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却又无力挣脱这无形的牵绊。
陆星野眯着眼,看着前方那“相谈甚欢”的两人,又瞥了一眼身边强装镇定却难掩失落的苏雪晚。
望着那巍峨的、仿佛藏着无数故事的城堡,忽然就哼起了歌,调子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远方传来风笛,我只在意有你的消息……城堡为爱守着秘密,而我为你守着回忆……”
是周杰伦的《明明就》。
他的嗓音带着独特的磁性,在这异国的、带着咸味的海风中,平添了几分不合时宜却又莫名贴切的惆怅与宿命感。
苏雪晚的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顿。
她望着贺昀初挺拔却与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下意识地,几乎是被这旋律蛊惑般,极轻地哼出了下一句:
“……明明就不习惯牵手,为何却主动把手勾……”
陆星野像是找到了同盟,声音稍微提高,带着某种暗示,与苏雪晚的低吟合着音:
“你的心事太多,我不会戳破……明明就他比较温柔,也许他能给你更多……”
贺昀初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望去,恰好捕捉到苏雪晚迅速低下头,抿紧唇瓣的侧影。
他眉头微蹙,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
“欸,伊莎贝拉小姐,”
陆星野却适时地插了进来,高大的身躯巧妙地横亘在贺昀初与伊莎贝拉之间,打破了这微妙的僵局。
“这城堡看着挺高,爬上去估计得累趴下吧?你常来,是资深向导,有没有什么能偷懒的捷径啊?”
他语气夸张,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懒散,成功将伊莎贝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伊莎贝拉果然被他逗笑,或者说,是被他这不合时宜的打岔弄得有些气恼,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陆先生,朝圣之路怎么能想着偷懒呢?每一步都是诚意和修行。”
“诚意又不能当饭吃,”陆星野无所谓地耸耸肩,眼神却瞟向贺昀初和苏雪晚的方向,“我比较实在,怕累,也怕……有些人走散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起嘴来,气氛倒是被搅活了不少。
贺昀初趁机放缓脚步,落到苏雪晚身边,很自然地想去牵她的手。
苏雪晚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在他碰到之前,下意识地插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贺昀初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探究。
“风大,冷吗?”他问,声音低沉。
“还好。”苏雪晚摇摇头,目光投向远处灰色的石墙,没有与他对视。
攀登的过程确实有些耗费体力。
石阶陡峭而漫长,带着几个世纪沉淀下来的坚硬与冰冷。
贾以沫没多久就开始娇声喊累,凌云峰几乎是半扶半抱着她,两人自成一体,甜腻得与周遭的清冷格格不入。
陆星野倒是体力充沛,像只闲不住的猎豹,一会儿窜到前面探路,一会儿又溜达回来,眼神始终关注着核心“战场”。
每当伊莎贝拉试图凑近贺昀初,想要继续那“深入”的讨论时,他总能精准地插入,要么问个不着调的问题打断,要么就故意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捣乱,气得伊莎贝拉直瞪他,栗色的卷发都仿佛要炸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俨然成了一对见面就吵的欢喜冤家,倒是冲淡了不少原本沉闷尴尬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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