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苏战的咆哮在空旷的山崖间回荡,震得碎石簌簌滚落。他手中的腰刀嗡嗡作响,刀尖距离赵辰的鼻尖仅有一寸,那股凛冽的杀气并非伪装,而是一个兄长在看到至亲受辱时最本能的暴怒。
赵辰没有动。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身上穿着那件破烂染血的单衣,胸膛敞开,露出大片触目惊心的伤痕,可他的姿态却优雅得仿佛正坐在东宫的软榻上品茶,而不是被人用刀指着鼻子。
“苏小将军,”赵辰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从容,“本宫若是真做了什么,你现在看到的,就不该是这一幕了。”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了那锋利的刀刃上,将其往旁边拨开了一分。
“收起你的刀。本宫这副残躯死不足惜,但若是因为你的冲动,引来了山上的追兵,害死了你妹妹……”
赵辰的目光越过苏战的肩膀,落在了一旁脸色苍白的苏凌月身上。
“……那你苏家,可就真的要绝后了。”
苏战的手猛地一颤。
理智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头顶的怒火。他看着苏凌月,看到她身上披着的那件明显属于男子的中衣,看到她手腕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以及……她看向赵辰时,那种复杂难辨的眼神。
那不是受害者的眼神。
那是……共犯的眼神。
“哥,把刀收起来。”苏凌月开口了,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殿下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昨夜若非殿下舍命相护,我早已死在乱箭之下了。”
苏战咬了咬牙,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狠狠地瞪了赵辰一眼,终于还是“哐当”一声,将腰刀插回了鞘中。
“属下……护驾来迟。”他单膝跪地,声音里满是压抑的不甘,“请殿下恕罪。”
“起来吧。”赵辰淡淡道,“能找到这里,算你有本事。”
他转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影一。
“上面的尾巴,处理干净了吗?”
“回殿下,”影一的声音平直如铁,“来袭的死士共计三十二人,已全部肃清。属下在崖顶留了暗哨,方圆五里之内,没有活口。”
“很好。”赵辰点了点头,他的身体晃了一下,显然是体力透支到了极限。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
“带路。回营。”
……
影阁的据点并非在皇家围场的主营地,而是隐藏在围场边缘一处早已废弃的猎户木屋中。
这里隐蔽,阴暗,却足够安全。
赵辰和苏凌月的伤口得到了重新的包扎和处理。苏战守在屋外,像一尊煞神,谁也不敢靠近。
屋内,烛火昏黄。
影一将几样东西呈放在了破旧的木桌上。
那是几把断裂的兵器,几枚漆黑的袖箭,以及……一块从死尸身上剥下来的、没有任何标记的黑布。
“殿下,苏小姐。”影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属下无能。这批刺客……查不到来历。”
苏凌月正靠在床边喝药,闻言放下了药碗,眉头微蹙:“查不到?影阁的情报网遍布天下,怎么可能连几个刺客的底细都摸不清?”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底细。”
影一拿起一把断刀,指着刀柄处说道:“这是市面上最常见的精钢刀,没有任何铸造司的印记,连钢口都被人为磨损过,看不出锻造的流派。那些袖箭也是一样,都是民间私坊能做出来的东西。”
“至于人……”
影一顿了顿,语气更加森冷。
“三十二名刺客,无一活口。属下在清理战场时检查过,这些人的牙槽里都藏着见血封喉的毒囊。一旦任务失败,或是被擒,立刻咬碎毒囊自尽。”
“更绝的是,”影一掀开那块黑布,露出了下面几张惨白的人皮面具,“他们不仅毁了自己的脸,甚至连指纹都被烙铁烫平了。身上没有任何胎记、刺青,连一丝多余的伤疤都没有。”
“死士。”
赵辰靠在软塌上,苍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一声冷笑。
“而且是……圈养了至少十年的死士。”
苏凌月的心猛地一沉。
死士不稀奇,京城的权贵家里谁没养几个见不得光的人?但能养出这种“无名无姓、无迹可寻”、连影阁都查不出根脚的死士,这背后之人的能量,大得惊人。
“是赵弈吗?”苏凌月问。
“不像。”赵辰摇了摇头,“赵弈那条疯狗,做事喜欢张扬。他的黑铁卫虽然凶残,但身上总带着一股子兵痞气。这批人不一样,他们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是一群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幽灵。”
“安国公?”
“陆之渊虽然阴狠,但陆家毕竟是武将世家,行事多少带着点行伍作风。用这种纯粹江湖路数的死士,不符合陆家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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