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道沉在冥河底部的符环,电光还在闪,像坏掉的灯管忽明忽暗。
寒星站在我旁边,呼吸有点急,手里还攥着那把刚变回星盘的破铜烂铁。她没说话,但我知道她在等——等这玩意儿彻底熄火,还是等它再蹦出来咬人一口。
它确实想。
天劫残躯突然一震,原本被压下去的雷光猛地往内收缩,像是要把自己缩成一颗种子,直接从规则层面抹除痕迹。这不是反击,是自杀式重启。一旦成功,之前所有改写都会被判定为非法操作,自动回滚。
“它在删自己。”我开口,声音不高。
寒星侧头看了我一眼:“那你还不动手?”
“动不了。”我收回手,“现在强行干预,只会触发保护机制,连带我的权限一起清零。”
她沉默两秒,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脚踩水面,涟漪一圈圈散开,她抬起手,星盘在掌心旋转,咔咔几声变形为长戟,戟尖直指河心那团残光。
“你说过,冥河听我令。”她说得平平淡淡,像在提醒我欠她一顿饭,“现在,该兑现了。”
我没拦她。这丫头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上次敢拍渡魂舟的龙头骂它“老古董”,这次敢对着天劫残魂下命令,属实不怕死。
但她懂时机。
就在天劫即将完成自毁程序的瞬间,她一戟刺入水面,不是攻击,而是**钉**。
戟身炸开一道赤金纹路,顺着水流迅速蔓延,像是给整条冥河装上了引信。她锁骨下的契约纹开始发烫,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红痕,像烧红的铁丝埋在皮下。
可她没喊疼,反而冷笑:“想跑?问过冥河了吗?”
下一刻,河水暴起。
幽蓝水柱冲天而起,不是散乱喷涌,而是层层叠叠缠绕成锁链形态,每一滴水珠都映出彼岸花的影子——鬼差打哈欠的漏洞被激活了。天劫最后一点神识连接瞬间被打断,重组进程戛然而止。
我站在原地没动,只抬手轻轻一引,将一缕极细的规则之力送入升腾的水浪中。这不是控制,是授权。从此以后,冥河不再只是摆渡亡魂的河道,它成了我这套新系统的执行终端。
换句话说,它现在是我家的物业保安,谁想动天命,先过它这一关。
寒星咬着牙,额头渗出汗珠,显然撑得不轻松。她毕竟不是天生掌控者,强行调用冥河之力,等于拿凡胎**重写神明代码。
“撑得住?”我问。
“少废话。”她喘了口气,“你不是说我不蠢吗?那就信我能搞定。”
我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她这人就这样,嘴上说着“听你的”,实际上早就按自己的节奏走到了前面。以前我以为她是傻,后来发现她是**轴**,认定的事九头牛拉不回。哪怕被我骂狗崽子,被渊主打落深渊,被毒巢母虫骗去半条命,她还是能爬回来,拍拍灰,继续站我身后。
但现在,她站到了我前头。
天劫在冥河封锁中发出最后一声嘶鸣,声音已经不像雷,倒像是系统崩溃前的杂音:“你……不过是他手中兵器!任他摆布,毫无自我!你算什么东西!”
寒星动作一顿。
那一瞬,我看到她握戟的手抖了一下。
这类话听得多了。从小被人叫“杂种”,长大被称“血契奴”,进了玄冥阁也被外人说“不过是楚昭养的狗”。她从不反驳,笑嘻嘻地接下所有羞辱,仿佛真不在乎。
可没人真的不在乎。
她缓缓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躲她的视线。
三千年了,我说过很多混账话,做过更多冷血事。但我从没否认过她的位置。就算嘴上叫她狗崽子,行动上也从来不是当狗使唤。
她忽然笑了,嘴角扬起,眼里却没温度。
“我是他的兵器?”她反问,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水浪轰鸣,“那又如何——可这兵器,偏偏能钉死你。”
说完,她猛地将长戟往下一压。
整条冥河随之震荡,千丈水浪合围而下,像盖上了一口巨大的青铜鼎。天劫最后的电光被硬生生压回河底,符环光芒暴涨,将其彻底锁死。
风停了。
焦土上漂浮的灰烬缓缓落地。
远处残破的山峦间,一只乌鸦扑棱着飞走,大概是觉得这里太安静,不适合活物久留。
寒星单膝跪在水面上,喘得厉害,戟已经变回星盘,挂回腰间。她额角青筋还在跳,显然是透支了。
我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下。
“现在信了?”我问。
“早信了。”她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吓人,“只是等你认。”
我挑眉:“我什么时候不认?”
“三年前你不让我碰星盘。”她哼了一声,“两年前说我脑子不够用,改不了冥河流向。上个月还说‘你顶多算个充电宝’。”
我干笑两声:“那都是为你好。”
“哦?”她眯眼,“那你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
我正想说话,忽然察觉脚下河水轻微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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