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墟风云录 第415章 妖廷问心，剑试生死

欧阳煦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血腥残酷的一幕幕，心中却如同冰湖般冷静，无数念头在电光石火间飞转。他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不显卑微，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开口：

“在下欧阳煦，奉龙腾秘境龙族敖离前辈之命，前来寻找龙族的玄波。他身旁跟着一名同样是龙腾秘境出来的玄冥黑蛟墨玄，以及狐族的小晴。敢问三位前辈，玄波是否在此？”

此言一出，大厅内原本弥漫的残忍和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三位元婴期的妖王面面相觑，眼中都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居中而坐的木翁，半开半阖的眼眸微微抬起，深邃的目光在欧阳煦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审视他话语的真伪。

右侧那位虬髯壮汉模样的妖王，粗犷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诧异，蒲扇般的大手摩挲着下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细微声响。

左侧那位美艳妇人，娇媚的脸上笑容微微一凝，纤细的眉毛挑起，带着一丝审视和好奇，率先开口，声音依旧柔媚，却多了几分锐利：“哦？你说小晴？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又怎知她在此处？”

欧阳煦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那枚白小晴所赠的、质地温润的狐族玉佩，托在掌心：“此乃小晴姑娘所赠信物。”

美妇人目光落在玉佩上，伸出纤纤玉手，凌空轻轻一招。那玉佩便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轻飘飘地飞到了她的面前，悬浮在空中。

她指尖掐动一个奇异的法诀，一道粉白色的柔和光晕打入玉佩之中。

嗡！

玉佩顿时光芒大亮，表面浮现出一只灵动可爱的雪白小狐虚影，那虚影绕着美妇人亲昵地转了一圈，发出一声细微的、唯有高阶狐族才能感知的独特魂音波动，随即光芒敛去，玉佩恢复原状。

美妇人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点了点头，玉手再挥，玉佩便又轻飘飘地飞回欧阳煦手中：“不错，这确实是小晴那丫头的玉佩，她竟将此物赠你，看来与你交情匪浅。”

她转头看向居中的木翁，传音说了几句什么。

木翁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目光再次扫过欧阳煦，然后轻轻一挥手。

欧阳煦心中瞬间紧绷，体内剑元暗涌，归墟剑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不料，木翁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且站到一旁等候。”

欧阳煦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但警惕未减分毫，依言默默走到大厅一侧的空地站定，脱离了那排待宰羔羊般的队伍。他能感觉到无数道妖族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包含着好奇、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是对龙腾秘境，还是对敖离之名？

木翁的目光越过欧阳煦，再次投向剩余的五名人族修士，那漠然的神情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的目光落在下一个目标身上——那是一位长相娇媚、身段婀娜的女修，修为在金丹中期，此刻正吓得花容失色，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你，”木翁的声音依旧平淡，“擅长什么？”

那女修如同被针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她几乎是尖声叫了出来，语无伦次：“我……我什么都会！前辈！我可以帮妖族做事！我可以为奴为婢！我熟知人族几大宗门的内部情况，我可以帮你们打探消息，绘制地图！只求前辈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磕头，涕泪横流，早已顾不上什么仪态风度。

木翁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可活。”

女修闻言，如同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仙音，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之色，几乎要虚脱过去，连滚带爬地就想站起来跑到欧阳煦那边去：“谢谢前辈！谢谢前辈不杀之恩！”

然而，她刚站起身，还没走出两步，旁边一名早就眼冒淫邪绿光、顶着颗野猪头颅的化形妖将便猛地跨出一步，粗壮的手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啊！你干什么？！”女修惊恐地尖叫挣扎。

另一名化形妖将狞笑着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掌拍在她后背，强大的妖力瞬间封禁了她的灵力，将她狠狠摁倒在地！

刺啦！

布帛撕裂声响起，那野猪妖将粗糙的手爪直接撕开了女修的法袍，露出里面大片的雪白肌肤。

“不！不要！前辈！您不是说放过我了吗？！”女修绝望地哭喊挣扎，看向高台上的木翁。

那野猪妖将喘着粗重的粗气，獠牙外翻，口水几乎滴落到女修脸上，淫笑道：“老祖只说让你活着，又没说怎么活！嘿嘿嘿，正好让老子快活快活！”说着，他那庞大的、散发着浓烈体臭的身躯就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

凄厉的惨叫和屈辱的哭喊声顿时响彻大厅，夹杂着周围妖族兴奋的哄笑和粗野的叫好声。高台上的三位妖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欧阳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目光低垂，仿佛脚下斑驳的地面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唯有袖中微微攥紧的拳头，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场残酷的闹剧持续了片刻，那女修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微弱，最终只剩下无意识的呜咽和妖兽粗暴的喘息声。

木翁的目光漠然地移开，落在了下一位修士身上。那是一名年轻男子，身着用料名贵、绣着繁复云纹的中洲样式法袍，修为在金丹中期，虽然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中却残留着一丝属于大派弟子的倨傲。

“你，擅长什么？”同样的问题。

那中洲修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恐惧，挺直了腰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在下乃中洲天衍道宗亲传弟子！我宗门有化神老祖坐镇！尔等蛮荒妖族，若敢伤我，他日我宗门老祖必定……”

“噗嗤！”

他话未说完，坐在右侧的那位虬髯壮汉妖王脸上露出一丝极度不耐烦的神色，粗大的手指随意一弹！

一道凝练无比、锋锐如神兵的青色风刃凭空出现，瞬间掠过那中洲修士的腰部！

那修士脸上的倨傲和威胁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正在缓缓分离，鲜血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爆发出来，他上半身摔落在地，内脏肠子流了一地，双手徒劳地想要将断掉的身体拼凑回去，剧烈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瞬间将他吞噬。

“聒噪。”虬髯妖王掏了掏耳朵，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吵闹的苍蝇。

鹰钩鼻头领熟练地上前，掏出金丹，扔尸入兽群。

下一个，是一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修士，修为金丹初期。他目睹了前面几人的下场，尤其是那位天衍道宗弟子的惨状，早已吓破了胆。不等木翁发问，他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小的也愿意投效！小的对南洲各大宗门了如指掌，愿意为妖族刺探情报，里应外合！只求前辈给条活路！做牛做马，绝无二心！”

木翁看着他，依旧是那两个字：“可活。”

那修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就想跑到一旁站着。

旁边一名狼首人身的化形妖将却猛地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腿弯处！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惨叫，那修士直接被踹得跪倒在地，腿骨显然已经断裂。

“跪着！”狼首妖将狞笑道，“投效的狗，就得有狗的样子！”

那修士疼得满头冷汗，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强忍着剧痛，卑微地跪伏在原地，身体因恐惧和疼痛而不断颤抖。

最后，木翁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人身上。

那是一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修士，背着一柄古朴长剑，面容坚毅，眼神清澈，即便身处如此绝境，依旧挺直着脊梁，修为是金丹初期。他的目光中没有过多的恐惧，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决绝。

“你，”木翁看着他背后的剑，似乎提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兴趣，“擅长什么？”

那年轻剑修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他缓缓抬手，握住了背后的剑柄，动作沉稳而坚定。

“在下别无长处，”他的声音清朗，带着金石之音，在这血腥的大厅中显得格外清晰，“唯有一剑练了二十年。”

他猛地拔剑出鞘，剑身清亮如秋水，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一股纯粹而凌厉的剑意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开来，虽不磅礴，却凝练如丝，直指本心！

他剑尖斜指地面，目光毫无畏惧地迎上高台上三位元婴妖王的视线，朗声道：

“今日得见前辈，幸何如之。”

“愿以此剑，请前辈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