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女自救录 第92章 关山万里，爱恨难平

雁门关的城墙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青灰色，城头上的将士们枕戈待旦，甲胄上的霜花尚未消融，便已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沈清辞站在城楼上，望着关外连绵起伏的群山，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萧玦站在她身侧，玄色衣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看着身边女子单薄却挺拔的背影，眼底翻涌着心疼与担忧，却终究只是沉默地握紧了她的手。

“清辞，”萧玦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联络附近部落的人已经出发了，你不必太过担心。山谷的埋伏也已布置妥当，只要匈奴骑兵敢来，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沈清辞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却微微收紧。她知道萧玦是在安慰她，可拓拔野的狠辣、苏承泽的阴鸷，还有匈奴部落的强悍，都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她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早已不敢轻易相信“必胜”二字。

“太子殿下驾到！”随着一声通报，赵珩身着银甲，缓步走上城楼。他胸口的伤口虽未痊愈，脸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却依旧身姿挺拔，眼神坚定。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沈清辞身上，那眼神里的温柔与关切，几乎要溢出来，却又在触及她冰冷侧脸的瞬间，悄然收敛。

“清辞，萧公子，”赵珩走到两人身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却依旧沉稳，“方才接到探子回报，拓拔野与苏承泽已与匈奴首领会面，预计三日后便会率军抵达雁门关下。”

萧玦眉头微蹙：“比我们预想的要快。看来他们是急于拿下雁门关，打开大胤的北大门。”

“哼，痴心妄想！”赵珩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刀，“雁门关是大胤的屏障，有我在，有各位将士在，他们休想前进一步！”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转向沈清辞，语气缓和了许多：“清辞，你身子弱，这些日子又操劳过度，不如先回房休息片刻。城楼上的事，有我和萧公子盯着。”

沈清辞终于转过头，看向赵珩，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疏离：“太子殿下不必费心。大敌当前，我身为沈家遗孤，身为萧玦的妻子，没有理由躲在后方。”

“妻子”二字，像一根细针，狠狠刺进了赵珩的心里。他脸色微变，胸口的伤口似乎也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强忍着不适，勉强笑了笑：“是我唐突了。清辞既有此心，本太子自然不会阻拦。只是……你务必保重自己。”

萧玦感受到了赵珩的异样，他不动声色地将沈清辞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太子殿下放心，我会保护好清辞。”

赵珩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瓶，酸涩、嫉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可他终究是大胤的太子，不能因儿女情长而失了分寸。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战事上：“萧公子，山谷的埋伏，还需你多费心。匈奴骑兵骁勇善战，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太子殿下放心，”萧玦点了点头，“我已让手下最得力的兄弟带领将士们埋伏在山谷两侧，备好滚石、热油和火箭。只要匈奴骑兵进入山谷，我们便立刻动手，断他们的退路，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赵珩赞许地点了点头，“另外，联络附近部落的人，至今未归，我有些担心。不如……我再派一队人马，去接应他们？”

沈清辞突然开口：“不必。联络部落之事，本就需要耐心。那些部落常年受匈奴欺压，对我们大胤也心存疑虑，不会轻易答应与我们合作。若是派人去接应，反而可能引起他们的警惕。”

赵珩看着沈清辞，眼神里满是疑惑：“清辞似乎对这些部落很了解？”

沈清辞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当年沈家未灭之时，父亲曾与这些部落有过往来。他们虽地处偏远，却重情重义，只是常年被匈奴骚扰，早已对战争心生畏惧。想要说服他们，不能靠武力，只能靠诚意。”

“诚意？”赵珩皱了皱眉，“可如今战事紧迫，我们哪里还有时间与他们慢慢周旋？”

“越是紧迫，越不能急于求成。”沈清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若是强行逼迫，他们反而可能倒向拓拔野和匈奴那边，到时候我们更是腹背受敌。”

萧玦赞同地点了点头：“清辞说得对。太子殿下，不如再给他们两日时间。若是两日之后，他们依旧没有消息，我们再做打算。”

赵珩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就按你们说的办。两日之后，若是联络的人还未回来，我们便只能放弃争取部落的支持，全力应对匈奴的进攻。”

三日后，雁门关外，尘土飞扬，马蹄声震耳欲聋。拓拔野与苏承泽率领着西凌军，与匈奴首领率领的匈奴骑兵汇合，浩浩荡荡地朝着雁门关杀来。黑压压的军队像一片乌云，遮天蔽日，气势骇人。

赵珩、萧玦和沈清辞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的敌军，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匈奴骑兵个个身材高大，手持弯刀，骑着骏马，眼神凶悍，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的精锐。

“没想到匈奴竟然派出了这么多兵力。”赵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拿下雁门关了。”

萧玦眼神冷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既然敢来，我们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了敌军阵前的拓拔野和苏承泽身上，眼神里燃起了熊熊怒火。就是这两个人，毁了她的家，杀了她的亲人，害她和萧玦分离多年，让她承受了无尽的痛苦。

“拓拔野！苏承泽！”沈清辞大声喊道，声音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拓拔野听到了沈清辞的声音，他勒住战马，抬头望向城楼，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沈清辞？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还有萧玦，你这个假死的懦夫，也敢出来见我？”

苏承泽也抬头望向城楼，眼神里满是杀意：“沈清辞，当年沈家被灭，你侥幸逃脱，今日，我便让你为你的家人陪葬！”

“废话少说！”萧玦怒喝一声，“拓拔野，苏承泽，你们作恶多端，残害无辜，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杀了你们，为死去的人报仇！”

“替天行道？”拓拔野哈哈大笑起来，“萧玦，你也配说这四个字？当年你为了一己之私，背叛大胤，投靠西凌，若不是你，沈家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胡说！”萧玦脸色大变，眼神里满是愤怒，“当年我从未背叛大胤！是你，拓拔野，是你设计陷害我，让我身败名裂！”

“是不是陷害，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拓拔野冷哼一声，“今日，我便率领大军，踏平雁门关，活捉沈清辞，杀了你这个叛徒！”

说完，拓拔野举起手中的大刀，大声喊道：“兄弟们，冲啊！踏平雁门关，活捉沈清辞，杀了萧玦！”

随着拓拔野的一声令下，西凌军和匈奴骑兵像潮水一样，朝着雁门关冲来。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喊杀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放箭！”赵珩大声喊道。

城楼上的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一支支羽箭像雨点一样，朝着敌军射去。敌军中不断有人中箭倒地，可他们依旧悍不畏死，继续朝着城门冲来。

匈奴骑兵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冲到了城门下。他们手持弯刀，奋力砍向城门，城门被砍得“砰砰”作响，摇摇欲坠。

“快，滚石！热油！”陈砚大声喊道。

城楼上的将士们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滚石和热油推了下去。滚石砸在敌军中，死伤一片；热油浇在敌军身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惨叫声不绝于耳。

可匈奴骑兵实在太过强悍，他们冒着滚石和热油，依旧拼命地攻打城门。城门上的木板渐渐出现了裂痕，眼看就要被攻破。

“清辞，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城门下支援！”萧玦说完，转身就要冲下城楼。

“等等！”沈清辞拉住萧玦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萧玦，小心点。”

萧玦看着沈清辞，眼神里满是温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等我击退了敌军，就回来找你。”

说完，萧玦挣脱沈清辞的手，纵身跃下城楼，拔出腰间的长剑，朝着敌军杀去。萧玦的剑法出神入化，剑气纵横，每一次出手都能夺走一条性命。西凌军和匈奴骑兵在他面前，就像脆弱的纸人一样，不堪一击。

赵珩看着萧玦在敌军中奋勇杀敌的身影，又看了看身边满脸担忧的沈清辞，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萧玦是一个英雄，一个值得敬佩的人。可他也嫉妒萧玦，嫉妒他能得到沈清辞的真心，嫉妒他能与沈清辞并肩作战。

“太子殿下，城门快要被攻破了，我们该怎么办？”陈砚焦急地说道。

赵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将军，你立刻率领一队将士，去城门下支援萧公子。我带着剩下的将士，在城楼上继续防守，绝不能让敌军攻破城门。”

“是！太子殿下！”陈砚应声而去，率领着一队将士，冲下城楼，朝着城门下杀去。

城楼上的战斗依旧激烈。沈清辞手持匕首，站在城楼上，目光紧紧地盯着萧玦的身影。每当看到萧玦遇到危险，她的心就会提到嗓子眼。她想冲下去，和萧玦一起并肩作战，可她也知道，她不能离开城楼。她的职责是守在城楼上，协助赵珩指挥将士们防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沈清辞抬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朝着雁门关的方向跑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去联络附近部落的人。

“是联络部落的人回来了！”沈清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

赵珩也看到了那队人马，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太好了！希望他们能带来好消息。”

很快，那队人马就跑到了城门下。为首的人翻身下马，大声喊道：“太子殿下！沈姑娘！萧公子！我们回来了！”

赵珩让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为首的人跑到城楼上，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说道：“太子殿下，沈姑娘，幸不辱命！我们已经说服了附近的五个部落，他们愿意出兵，协助我们对抗拓拔野、苏承泽和匈奴部落！”

“太好了！”赵珩兴奋地大喊一声，“真是天助我也！有了这些部落的支持，我们一定能击退敌军！”

沈清辞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知道，这些部落的兵力虽然不算强大，但他们熟悉地形，擅长山地作战，一定能给敌军造成很大的困扰。

“他们什么时候能到？”萧玦杀退了身边的几名敌军，来到城楼下，大声问道。

为首的人说道：“萧公子，他们已经在途中了，预计半个时辰后就能抵达雁门关外！”

“好！”萧玦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沈清辞，你们在城楼上坚守，我去城外接应他们！”

“萧玦，小心点！”沈清辞大声喊道。

“放心！”萧玦说完，转身朝着城外跑去。

半个时辰后，雁门关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拓拔野和苏承泽回头望去，只见五个部落的人马从四面八方杀来，他们手持弓箭和刀枪，朝着西凌军和匈奴骑兵杀去。

“不好！是那些部落的人！他们竟然敢背叛我们！”拓拔野脸色大变，大声喊道。

苏承泽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没想到沈清辞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说服这些部落出兵相助。看来，我们今天想要拿下雁门关，恐怕是难了。”

萧玦率领着接应的将士，与五个部落的人马汇合，一起朝着西凌军和匈奴骑兵杀去。腹背受敌的西凌军和匈奴骑兵，顿时阵脚大乱，士兵们人心惶惶，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悍。

“兄弟们，冲啊！杀了这些入侵者！”萧玦大声喊道。

将士们和部落的人马士气大振，奋勇杀敌。西凌军和匈奴骑兵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拓拔野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知道大势已去。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城楼上的沈清辞和赵珩，又看了看身边的苏承泽，咬牙说道：“苏承泽，今日我们暂且撤退，改日再找他们算账！”

苏承泽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不甘：“好！我们走！”

说完，拓拔野和苏承泽率领着剩下的残兵败将，狼狈地朝着北方逃去。

“追！”赵珩大声喊道。

城楼上的将士们立刻打开城门，冲了出去，与萧玦和部落的人马一起，朝着敌军逃跑的方向追去。

沈清辞站在城楼上，看着敌军狼狈逃窜的背影，看着萧玦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身影，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复仇的快感，胜利的喜悦，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站立不稳。

“清辞，你没事吧？”赵珩走到沈清辞身边，轻声问道，语气里满是关切。

沈清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知道，这场战斗虽然胜利了，但拓拔野和苏承泽并没有被消灭，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而且，大胤的边境，也不会因为这一场胜利而彻底平静。

很快，萧玦率领着将士们和部落的人马回来了。他们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手里提着敌军的首级，身上沾满了鲜血。

“清辞！”萧玦看到沈清辞，立刻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她，“我们胜利了！我们击退了敌军！”

沈清辞靠在萧玦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温热的体温，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眼泪，有胜利的喜悦，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对未来的担忧。

赵珩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介入他们之间。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沈清辞，看着她为萧玦流泪，为萧玦欢笑。

“萧公子，各位部落首领，”赵珩走上前，强颜欢笑地说道，“今日多亏了各位，我们才能击退敌军，守住雁门关。本太子在此，向各位表示感谢！”

五个部落的首领走上前，对着赵珩拱了拱手，说道：“太子殿下客气了。我们之所以出兵相助，一来是为了报答当年沈大人的恩情，二来也是为了保卫我们自己的家园。匈奴部落常年欺压我们，我们早就想反抗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能与太子殿下、萧公子和沈姑娘一起，击退匈奴，我们心里也很高兴。”

赵珩点了点头，说道：“各位首领深明大义，本太子深感敬佩。今日之战，各位部落也损失惨重，本太子会下令，给予各位部落丰厚的赏赐，以弥补各位的损失。”

“多谢太子殿下！”五个部落的首领齐声说道。

萧玦松开沈清辞，看着五个部落的首领，说道：“各位首领，拓拔野和苏承泽虽然被我们击退了，但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他们很可能会再次率领大军，攻打雁门关，到时候，还需要各位首领继续出兵相助。”

五个部落的首领对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萧公子放心！只要太子殿下和萧公子有需要，我们一定出兵相助，绝不含糊！”

“好！”萧玦点了点头，“有了各位首领的承诺，我们就更有信心，守住雁门关，保卫大胤的边境！”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单膝跪地，说道：“太子殿下，萧公子，沈姑娘，不好了！我们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赵珩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士兵说道：“是一些书信，还有一面旗帜。那些书信上的字迹，我们不认识，但是那面旗帜，看起来像是……像是北方某个神秘部落的旗帜。”

赵珩、萧玦和沈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疑惑。

“带我去看看！”赵珩说道。

士兵领着赵珩、萧玦和沈清辞，来到了清理战场的地方。地上放着一些书信和一面旗帜。那面旗帜是黑色的，上面绣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