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观内,仙气氤氲,祥光瑞霭将整片洞天福地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镇元大仙性喜清静,不尚浮华,因此这九千年一遇的人参果会,也并未安排冗长的筵席与繁琐的仪式。群仙叙旧,品茗论道,一日光景便已足够。
待得日头稍偏,厅内喧嚣渐息,所有仙官宾客皆自发安静下来,目光汇聚于主位之上。镇元大仙缓缓起身,步履从容,行至大厅中央早已设好的云床之上,安然跌坐。
刹那间,整个五庄观仿佛都与他的气息融为一体。风声、水声、鸟鸣声,乃至那灵根蟠龙与凤栖梧桐的呼吸声,都化作了一种玄妙的背景韵律。大仙并未立刻开口,只是目光平和地扫过在场每一位仙真,那目光如同温润的古玉,看似平淡,却仿佛能照见每个人心底的尘埃与灵光。
幽砚只觉得在那目光扫过自己时,心头一片澄澈,往日修行中诸多杂念竟如冰雪消融,不由自主地便屏息凝神,进入了物我两忘的聆听状态。连一旁跳脱的孙悟空,此刻也难得地安静下来,抓耳挠腮的动作都轻缓了许多。
良久,镇元大仙方才开口。声音并不洪亮,却如同大道纶音,直接响彻在每一位听道者的神魂深处: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他并未讲述什么惊天动地的神通法术,亦未阐释繁杂深奥的修炼法门,而是从最根本的“道”之本体讲起。言语质朴,却直指本源,将天地生成、万物化育、阴阳轮转、清浊升降的至理,以最平实易懂的方式娓娓道来。时而引述《黄庭》,时而譬喻《南华》,时而结合自身培育人参果、体悟土行生机的经历。
厅内天花乱坠,地涌金莲。随着大仙的讲道,虚空中自然生出种种异象:有混沌初开,清浊分离;有四季轮转,枯荣交替;有生命萌发,由微至着。大道之韵如同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浸润着每一位听道者的心神。修为高深者,如赤脚大仙、观音菩萨等,皆面露微笑,似有所得,印证自身之道;修为尚浅者,如幽砚,虽不能尽解其意,却也觉得灵台清明,往日许多模糊之处豁然开朗,对仙力运转、天地灵机的感知都敏锐了数分。
谢珩静坐聆听,心中亦是不无感慨。镇元大仙不愧为地仙之祖,其道浑厚磅礴,扎根于天地根本,与忘川那种维系阴阳秩序、承载历史星辉的职责,虽有不同,却在“平衡”与“承载”的层面,隐隐有相通之处。他默默体悟,感觉自身那源自忘川本源的仙力,似乎也变得更加凝练纯粹。
讲道持续了约莫两个时辰,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厅内异象缓缓消散,众仙却依旧沉浸在那种玄妙的道境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镇元大仙微微一笑,拂尘轻摆,打破了寂静:“大道至简,贵在体悟。今日缘尽于此,诸位道友各凭机缘吧。”
这时,清风、明月二位童子再次上前,他们手中各捧着一个铺着柔软锦缎的玉盘,每个玉盘之上,赫然摆放着十五枚如同婴孩般、四肢俱全、五官咸备的果子,正是那闻名三界的人参果!果子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清香,闻之便觉神清气爽,周身舒泰。
因果子稀少,仅有三十枚,按照惯例,只分发给此次受邀的主宾。童子们依序将人参果送到各位大能面前。孙悟空得了一枚,笑嘻嘻地拿在手中把玩;观音菩萨得了一枚,颔首致谢;赤脚大仙、妈祖等亦各得一枚。
当清风童子走到谢珩面前时,躬身将一枚人参果奉上。谢珩心中明白,自己能位列“主宾”,全赖孙悟空的面子,他郑重起身,双手接过那沉甸甸、蕴含着磅礴生机的人参果,对着镇元大仙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揖:“谢大仙厚赐。”
人参果分配完毕,此次果会便算圆满。众仙纷纷起身,向镇元大仙告辞。
观音菩萨临行前,特意走到谢珩面前,慈悲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谢使君,忘川之地,汇聚千古英魂,别有一番气象。日后若得闲暇,贫僧当前往一观。”
谢珩连忙躬身:“菩萨若能驾临,乃忘川之幸,晚辈定当扫榻相迎。”
这时,一位身着八卦道袍、白发白须、手持拂尘、气息玄奥深邃的老者,也缓步走了过来。谢珩一见,心中更是一凛,这位乃是三清之首,太上老君。
老君目光深邃,看着谢珩,声音平和却带着力量:“谢小友,前次所托,留意那位身负吾道家气运、却命途多舛之名士,可莫要忘了。”
谢珩知他指的是之前曾嘱托他留意,是否有符合特定条件的道家人物魂灵进入忘川,似乎是老君某位重要传承者或与道门有极大渊源者流落在外。他恭敬回答:“回道祖,晚辈一直谨记于心,不敢或忘。只是至今,尚未感应到符合道祖描述之魂灵降临忘川。一旦有所发现,定当第一时间禀报道祖。”
太上老君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身形便如同融入虚空般,悄然消失不见。
见诸事已毕,谢珩便带着依旧沉浸在讲道余韵与得到菩萨赐福惊喜中的幽砚,向镇元大仙及孙悟空等人辞行,借助乾坤镜之力,离开了万寿山,返回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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