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尚未大亮,鸡鸣头遍,柳溪村还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与静谧之中。谢珩却已悄然起身。他深知,想要在这陌生的时代和村庄真正立足,仅靠装可怜和口头承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展现出足够的诚意和价值。他不能坐等周里长的“观察”,必须主动出击。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西厢房,院中寂静,周里长一家尚未起身。他目光扫过院落一角堆放的木柴,那些多是些粗大的树根或枝干,需要劈开才能用于炊爨。他走到柴堆旁,捡起那把沉重的柴斧。以他的仙体神力,劈柴自是轻而易举,但他刻意模仿着凡人的力道和节奏,抡起斧头,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地劈砍起来。“梆、梆、梆”的劈柴声,在黎明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有韵律。
将院中堆积的柴火劈好,并整整齐齐地码放妥当后,他又拿起靠在墙角的镰刀和绳索,悄然出了院门,沿着熟悉的小径上了后山。晨曦微露,草木含露,他动作迅捷而精准,不多时便割了一大捆鲜嫩多汁的青草,用绳索捆好,扛在肩上,步履稳健地回到了周家院子。此时,天色才刚刚放亮。
当周里长打着哈欠推开房门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码放整齐如小山般的柴垛,以及院子里那一大捆还带着露水的青草。他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紧接着,周婶和大牛也相继起床,看到这一幕,同样惊讶不已。
“这……这是……”周里长指着柴垛和青草,有些结巴。
谢珩正从井边打水洗手,闻言转过身,用布巾擦着手,脸上带着温和而略显疲惫的笑容(自然是刻意营造的):“老丈,周婶,大牛兄弟,你们醒了。我看院中柴火不多了,后山青草也茂盛,便顺手做了些活计。蒙老丈收留,无以为报,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是应该的。”
他语气诚恳,态度谦逊,丝毫没有读书人常见的清高和疏懒。周里长看着他那张依旧带着些憔悴,却因劳作而微微泛红的脸,心中不禁大为触动,连忙道:“哎呀!谢相公,你是读书人,身子又还没好利索,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快歇着,快歇着!”
周婶也在一旁连声道:“就是就是,这些活儿让大牛干就行!谢相公你快进屋歇着!”
大牛更是憨厚地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谢相公,这些活儿本该是俺干的……”
谢珩笑道:“不妨事,活动活动筋骨,反而舒坦些。读书人也并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这番举动,无疑在周里长一家心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吃早饭时,周家夫妇对谢珩的态度明显更加亲切热络,仿佛他真的成了自家子侄一般。
席间,谢珩见时机成熟,便再次开口,这次他换了一个更具吸引力也更能体现自身价值的提议。
他放下粥碗,神色认真地对周里长道:“周老丈,晚生昨日在村中走动,见村中孩童甚多,大多嬉戏玩耍,未曾蒙学。晚生不才,蒙圣贤教诲,略通文墨。如今既暂居贵村,无以为报,心中思忖,可否由晚生出面,在村中开设一蒙学私塾,教授村中稚童识字明理?不敢说能教出秀才举人,但若能令孩子们识得几个字,懂得些孝悌忠信的道理,于他们日后立身处世,想必也是有益的。”
此言一出,周里长眼睛顿时一亮!开设私塾,这可是造福乡里、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柳溪村地处偏僻,请不起先生,村里孩子基本都是文盲,若真能有个秀才相公愿意免费教书,那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谢相公此言当真?”周里长激动地放下筷子,“这……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他旋即面露难色,“咱这村子你也看到了,家家都不宽裕,恐怕凑不出修金(学费)……”
谢珩早已料到此事,从容道:“老丈不必担忧修金。晚生开设此塾,一为报答收留之恩,二为不负所学,并非为牟利。只需村里提供一处可以教学的场所,孩子们自带板凳,笔墨纸砚,晚生会酌情安排,初期以沙盘、树枝练习亦可。”
“场所好说!好说!”周里长一拍大腿,兴奋起来,“咱村的周氏宗祠,平日除了年节祭祀,大多空着,里面宽敞,收拾一下,摆上桌椅,正好可以用来做学塾!只是委屈谢相公了……”
谢珩微笑颔首:“宗祠清净肃穆,正是读书明理的好地方,不委屈。”
计议已定,周里长饭也顾不上吃完,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敲响了村里那口用来召集议事的破钟。很快,村中各家各户的当家人或能主事的妇孺,都聚集到了村中央的大槐树下。
周里长站在一个石碾上,清了清嗓子,高声将谢珩这位落难秀才想在村里开设免费蒙学的事情宣布了一遍。
村民们闻言,顿时炸开了锅!
“啥?秀才公要教咱们娃识字?还不收钱?”
“天爷!这是真的假的?咱家狗蛋也能上学了?”
“秀才公真是菩萨心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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