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一出马仙 第2章 冰火反噬，医堂妙手

魔军溃退的烟尘尚未完全消散，洞窟之内已是一片狼藉。劫后余生的寂静中，浓重的血腥与焦糊气味弥漫，压抑着每一次呼吸。残存的战士们或坐或卧，大多伤痕累累，连简单包扎的力气都已欠奉。偶有呻吟声起，旋即又被刻意压抑下去，仿佛生怕打破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

那青色的身影——自称为“青木之灵”的存在——悄然立于洞口，周身弥漫的温润青光与洞外残存的污秽魔气形成鲜明对比，宛若污浊泥潭中生出的一株净莲。他\/她目光沉静，扫过满地伤患与牺牲者的遗骸，最终落在那块依旧散发着微弱却执拗白光的圣贤玉碑残片，以及倒在其下的王青城身上。

无需多言，幸存者们皆知，是这神秘来者的出现，驱退了不可一世的魔军。感激与敬畏交织在每一道投向那青衣斗笠身影的目光中。

常小玉强撑着站起身，不顾身上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仍在渗血，对着青衣身影郑重一礼，声音因脱力与伤痛而沙哑：“万灵救苦堂常氏小玉，代我堂上下，谢过尊驾援手之恩。若非尊驾及时降临，我等恐已全军覆没。”

狼王挣扎着抬起头，发出一声低沉呜咽，亦是表达谢意。岳霆将军那淡薄至几乎透明的虚影，亦微微颔首。

青衣身影轻轻摇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疏离感：“魔劫肆虐，生灵涂炭，守望相助本是分内之事。吾奉命巡狩，感应到此地圣道气息与剧烈魔煞冲突，故而前来。尔等以残弱之躯，据守此地，力抗魔军先锋，已属难得。”他\/她话语微顿，目光再次转向王青城，“只是，这位小友情况似乎很不乐观。”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心立刻揪紧。方才战况激烈，众人自顾不暇，此刻才猛地将注意力集中到他们的主心骨身上。

只见王青城倒在地，面色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惨白，嘴唇却是诡异的青紫色。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身体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着。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身体左侧的衣衫竟然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发丝间冰晶微结，而右侧身体却滚烫无比，皮肤下隐隐透出赤红之色，仿佛有炭火在血肉中闷烧！一冰一火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正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彼此倾轧，令他气息紊乱到了极点，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青城！”常小玉惊呼一声，踉跄着扑过去，却被王青城身上同时散发出的极寒与炽热逼得无法靠近。

白仙草早已蹲在王青城身旁，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圆脸上此刻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指尖溢出翠绿生机之力，小心翼翼地向王青城手腕探去，试图查看其脉象。然而，那绿芒刚一触及王青城皮肤，便听得“嗤”的一声轻响，竟被那冰火交织的紊乱能量瞬间弹开，甚至有一丝极寒与一丝灼热顺延着那缕生机之力反向侵袭而来，令白仙草指尖一阵刺痛，慌忙撤回。

“好霸道的反噬之力！”白仙草失声低呼，脸色更加难看，“他过度催动了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又强行引动了那圣贤玉碑的本源之力，加之精血损耗过巨，导致自身法力彻底失控。他本就初步融合了那冰魄寒英与地火莲子之力，平日勉强维持平衡，此刻平衡彻底打破，两股极端能量在他体内失控暴走，正在疯狂破坏他的经脉、脏腑甚至神魂！”

她语速极快，每说一句，周围人的脸色便白上一分。谁都明白，这种源自本源的能量反噬最为凶险，远比外在的伤势更难处理。

“白家仙子，你可有办法？”常天龙捂着胸口一道被魔刃划开的伤口，急切问道。几位常家子弟和还能动弹的银背狼也围拢过来，眼中充满了焦虑。

白仙草眉头紧锁，快速从随身的药囊中取出几枚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碧玉针，手法如电，刺入王青城头顶、心口几处大穴，试图先护住其心脉与识海。碧玉针刚一入体，便剧烈震颤起来，针体一半迅速覆盖寒霜，另一半则变得灼热通红，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

“我只能暂时以生机针吊住他一口元气，阻止情况瞬间恶化。”白仙草额头沁出细密汗珠，“但这冰火相冲之局太过暴烈，我的生机之力一进入便被搅碎消磨，难以深入核心进行疏导和治愈。必须立刻找到办法调和或者压制住他体内任何一种能量，否则……”

否则什么，她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那后果。

“需要至阴至寒之物压制火毒？还是需要至阳至刚之物化解寒毒？”机关叟扶着昏迷的玄诚子，焦急地插话，“老夫这里还有几块珍藏的暖玉和一块千年寒铁……”

“不行！”白仙草立刻否定，“他此刻体内两股能量都已失控，且达到一种危险的饱和状态。外来的阴寒或阳刚之物投入，非但不能调和，反而会像火上浇油，瞬间引发更彻底的大爆炸！必须从内部疏导，或者用极其温和、中正、蕴含庞大生机的力量，先护住他的心脉本源，再徐徐图之。”

“温和、中正、庞大生机？”灰宝儿抱着昏迷的灰算子，小声重复着，泪眼婆娑地看向洞口的青衣身影。

众人目光也齐齐汇聚过去。青木之灵所展现的力量，纯净而充满生机，正是魔气的克星，似乎也符合白仙草的要求。

那青衣身影沉默片刻，缓缓走上前。他\/她并未靠近王青城，只是隔空微微抬手，一缕精纯至极的青绿色光晕，如同初生藤蔓般轻柔地探向王青城。

然而，就在那青绿光芒即将接触到王青城身体时，异变陡生！

王青城体内那冰火交织的能量似乎感受到了外来的干预，反应极其剧烈。嗤！一团赤红的地火真元猛然窜出，灼烧向那青绿光芒，与此同时，一股冰蓝的极寒之气亦弥漫开来，冻结空气！两股力量虽彼此争斗，但在排斥外来力量上却出奇地一致！

青木之灵轻“咦”一声，迅速收回了那缕青光，斗笠微动：“好桀骜不驯的力量。此子体内根基颇为奇异，并非单纯的人族真气，还融合了极寒冰魄、地火精粹，更有一丝微薄却本质极高的圣道气息盘旋识海。此刻这些力量因反噬而暴走，排斥性极强。吾之青木灵气虽具生机，却属乙木，与此地火（丙火）、冰魄（癸水）之力皆有生克，强行注入，恐会引动更剧烈的五行紊乱，加速其崩溃。”

连深不可测的青木之灵都感到棘手？众人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沉了下去，绝望的气氛开始蔓延。

“难道…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吗？”常小玉声音哽咽，看着痛苦颤抖的王青城，心如刀割。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伤者的压抑呻吟和王青城体内能量冲突发出的细微“嗤嗤”声和“咔咔”冻凝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或许……或许我可以试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参小宝从那堆被魔血污染、略显枯黄的草药堆中站了起来。他小脸苍白，显然刚才的战斗和魔气侵蚀也让他不好受，原本晶莹如玉的皮肤都黯淡了几分。但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抹决然的光彩。

“小宝？”白仙草看向他。

参小宝一步步走到王青城身边，看着他那痛苦的模样，小拳头紧紧攥起：“白姐姐，尊驾，你们说的对，外来的力量很难直接平息青城哥哥体内的冲突。但是，我们老山参一脉，别的没有，就是一身精元最是温和中正，蕴含最本源的生命精气，几乎能与任何体质、任何属性的力量融合，是大补元气、固本培元的无上宝药。”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语气变得异常认真：“只要将我本体的一部分，最好是凝聚了最多精华的参须，融入药中给青城哥哥服下，以我们老山参特有的温和药力，先护住他的心脉和神魂本源，稳住那口不散的元气。只要本源不散，就有时间让白姐姐和各位慢慢疏导他体内暴走的冰火之力。”

“不可！”白仙草立刻出声阻止，脸色大变，“小宝！你可知那样做对你意味着什么？你本体乃千年老山参，每一根参须都凝聚着你苦修百年的道行精华！若是自损参须，无异于自斩道基，不仅修为大退，更会元气大伤，甚至有损你的灵智根本！未来化形之路都可能断绝！”

身为医仙，她太清楚这代价有多沉重。老山参成精极难，千年道行来之不易，每一分精华都是命根子。

常小玉、常天龙等人也面露惊容，他们都知道参小宝的跟脚，更明白白仙草所言非虚。

参小宝却摇了摇头，小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白姐姐，我知道。但是，青城哥哥是为了保护大家，为了保护我们万灵救苦堂才变成这样的。如果没有他，我们刚才可能都死了，连道行都没了，还谈什么未来？现在他需要我，我怎么能舍不得几根参须？”

他目光扫过洞内惨烈的景象，看着浴血奋战的同伴，看着昏迷的灰算子、玄诚子，看着濒临消散的岳霆将军，眼神愈发坚定：“爷爷常说，草木之灵，得天地造化而生，修行不止为了自己，也要懂得回馈天地，庇护众生。现在，就是小宝回馈的时候了。用我百年道行，换青城哥哥一线生机，换我们万灵救苦堂一个希望，值得！”

这番话从一个稚童模样的小精怪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与其外表不符的成熟与决绝，却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洞内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复杂地聚焦在这个小小的身影上，有震惊，有敬佩，更有浓浓的不忍。

那一直沉默的青木之灵，斗笠微微转向参小宝，温和的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草木精灵，纯善赤子，舍己为人，此心可鉴。小参仙，你可想清楚了？道基一损，前路艰难重重。”

参小宝用力地点点头：“我想清楚了，尊驾。请您和白姐姐为我护法，帮我将参须药力化入青城哥哥体内。”

白仙草眼中泪光闪烁，她知道参小宝心意已决，更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有效的办法。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楚，重重点头：“好！小宝，姐姐帮你！常家妹子，劳你取无根净水来！机关叟前辈，请将你那玉鼎升起火！快！”

命令一下，幸存的人们立刻强忍伤痛，行动起来。常小玉迅速取来仅存的干净泉水；机关叟咬牙催动体内残存无几的灵力，将一尊小巧却刻满符文的玉质药鼎激发，鼎下升起苍白的灵火；还能动的医堂众仙则围拢过来，在白仙草的指挥下，各自站定方位，准备输送微薄的生机之力辅助。

参小宝走到玉鼎前，最后回头看了王青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旋即被坚定取代。他闭上双眼，周身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华。一股沁人心脾、浓郁到化不开的参药异香瞬间弥漫整个洞窟，甚至暂时压过了血腥味。闻到这股香气，不少伤者都感觉精神一振，伤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只见参小宝小小的身体在白光中缓缓变化，最终显现出一株人参的本体虚影，那虚影晶莹剔透，根须繁茂，蕴含着惊人的生命能量。

他伸出自己的小手，左手食指指尖，一点点白光汇聚，最终凝聚成三根细若发丝、却晶莹如玉、散发着磅礴生机的参须虚影。这并非实体参须，而是他道行精华所凝聚！

参小宝小脸瞬间变得透明，身体摇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消散。他咬牙忍住道行被斩的巨大痛苦和虚弱感，小心翼翼地将那三根凝聚了他百年苦修的精华参须，虚虚投入了玉鼎之中。

“噗……”参须离体的瞬间，他喷出一口淡金色的元气，本体虚影骤然黯淡，小小的身躯几乎透明得快要看不见，软软地向后倒去。

旁边一位胡家女仙早已准备好，立刻上前一步，轻柔地将他抱住，渡入微弱的元气护住他灵智不散。

那三根晶莹参须一入玉鼎，遇水即化，融入那无根净水之中。顿时，整鼎清水变得如同玉液琼浆，散发出温润祥和的白光，浓郁的生机之力几乎要溢出来。

“快！将药液喂给堂主！”白仙草急声道。

常小玉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用玉碗盛出那散发着白光的参液。药液触手温润，并不烫手，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

她跪坐在王青城身边，尝试着将他扶起。触手之处，一半冰寒刺骨，一半滚烫灼人，让她心疼得几乎落泪。她强忍情绪，小心翼翼地撬开王青城紧咬的牙关，将碗中参液一点点喂入他口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王青城的反应。

参液入腹，初时并无太大变化。但片刻之后，一层温润柔和的白光缓缓自王青城腹部丹田处亮起，如同一个小太阳，散发出中正平和的能量波动。

这白光似乎极其特殊，王青城体内那狂暴的冰火之力竟未对其产生强烈排斥。温和而磅礴的参液药力，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着王青城四肢百骸蔓延，所过之处，并未强行压制或驱散那冰火能量，而是巧妙地渗透进去，优先滋养和保护那些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经脉、脏腑，并牢牢护住了心脉与识海外围。

王青城剧烈颤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了一些。虽然左半身的寒霜和右半身的赤红并未立刻消退，但他脸上那极端痛苦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停止。

“有效！参液起效了！”常小玉喜极而泣。

众人也纷纷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一半。至少，最危险的瞬间崩溃的危机，似乎被延缓了。

白仙草不敢怠慢，立刻再次探出生机之力。这一次，那参液药力形成的保护层并未排斥她的力量。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翠绿生机，配合着参液的温养之力，开始梳理那些受损相对较轻的细小经脉。

“参小宝的百年参须精华，果然非同凡响。”白仙草一边全力施为，一边感叹，“药力温和无比，却后劲绵长，最是固本培元。有这股力量护住堂主本源，我们便有了周转的时间和余地。”

但她眉头依旧紧锁：“只是……堂主体内那两股核心的冰火之力依旧盘踞在丹田和主要经脉中，冲突并未停止，只是被参液药力暂时隔开，减缓了破坏速度。若不能尽快将这两股力量疏导开，或者重新找到平衡，待参液药力消耗殆尽，反噬必将再次爆发，而且可能会更加猛烈！”

她看向青木之灵和众人：“我们需要更多帮助。疏导如此狂暴的能量，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和对能量本质的理解。而我……力有未逮。”

青木之灵静立片刻，缓缓开口：“吾之青木灵气虽不宜直接注入，但或可从旁辅助。吾可布下一道‘青华生机阵’，汇聚周遭草木生机，增幅白仙草你的治疗效果，并持续滋养此子肉身，减缓其生机流逝。此外，吾观此子识海之中，那卷玉书和残碑颇为神异，似乎仍在自发护主。或可尝试从神识层面入手，唤醒其一丝自主意识，内外合力，方有一线可能助其收束力量。”

白仙草闻言，眼中一亮：“多谢尊驾！有生机阵相助，我能坚持更久！至于神识层面……”她看向昏迷的王青城，面露难色，“他神识受损亦重，且被冰火反噬之力困扰，强行唤醒恐有风险。”

“无需完全唤醒。”青木之灵道，“只需一丝清明意念即可。吾可尝试以安魂曲安抚其躁动神魂，引导其潜意识配合药力疏导。但此举需极度谨慎，且需有人愿以灵识为桥，深入其此刻混乱危险的识海，传递此意。”

深入一个能量暴走、神识混乱者的识海？这无异于将自己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引导者自身神识都会遭受重创。

“我来！”常小玉毫不犹豫地开口，眼神坚定，“我与青城有共生契约，神识联系最为紧密，应是最合适的人选。”

常天龙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点了点头。确实，没有人比与王青城签订了共生契约的常小玉更适合完成这个危险的任务。

青木之灵看了看常小玉苍白却倔强的脸庞，微微颔首：“可。但你伤势不轻，神魂亦疲，需量力而行，不可勉强。一旦事不可为，立刻退出。”

“我明白。”常小玉重重点头。

计议已定，立刻行动。

青木之灵走到洞窟中央，手中那新枝般的号角再次出现。他\/她并未吹响，而是以号角轻点地面，顿时，一道道青绿色的光纹以他\/她为中心蔓延开来，迅速勾勒出一个繁复而充满生机的阵法图案。洞窟之外，那些残存的、未被魔气彻底污秽的草木，纷纷散发出微弱的绿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汇入洞中，融入阵法之内。霎时间，洞内被一股更加浓郁平和的生机之气充满，所有伤者都感觉精神一振。

白仙草盘坐在王青城身边，双手抵在他后背，翠绿光芒大盛，全力引导参液药力和青华阵汇聚的生机，修复着王青城体内的创伤。

常小玉则深吸一口气，在王青城身前坐下，闭上双眼，眉心处光芒微闪，一缕纤细的灵识小心翼翼地探出，尝试着突破那冰火能量交织的混乱屏障，沟通王青城深处那被痛苦淹没的识海……

一场与死神赛跑、更为精细凶险的救治，在这残破的洞窟中，悄然展开。

洞外，残阳如血，将魔军溃退后留下的狼藉大地染上一层悲壮的色彩。洞内，生机与死气交织，希望与绝望并存。万灵救苦堂的存续，系于这微妙的平衡之间。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