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一出马仙 第8章 万仙册启，缘结鬼谷

王青城离开了那面屹立万古的岳字帅旗所笼罩的微弱安全区，重新将自身投入葬魔岭那无处不在的压抑与凶险之中。岳霆将军的话语犹在耳畔，那份跨越万载的沉重托付，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心头，既是指引，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东南方向，黑曜谷。那里是魔气更浓郁、岳霆将军都视为极度凶险的禁地，很可能埋藏着魔莲的根须，也是他此行必须面对的最终挑战。

前行之路愈发艰难。魔气几乎凝成粘稠的雾霭，不仅侵蚀肉身，更试图钻入识海，蛊惑心神。地表不再是坚硬的琉璃状岩壳，而是逐渐变得松软、泥泞，踩上去会渗出暗红色的、带着腥气的浆液，仿佛大地都在流血。扭曲的、从未见过的诡异植物稀疏地生长着，它们不向往日葵，反而散发出幽幽的磷光，以魔气为养分，形态狰狞，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王青城将浩然气运转到极致，体表白光莹莹，石敢当印悬在腰间，散发清光驱散靠近的邪秽。无字玉书贴身收藏，那份温润感是他保持心神清明的锚点。他依照岳霆的提示，尽可能规避那些散发出强烈魔物气息的区域，但葬魔岭深处，几乎无处安全。

途中，他遭遇了几波魔物的袭击。并非大规模的军队，而是一些被魔气深度侵蚀、形态发生恐怖畸变的原生生物，以及一些由纯粹魔气凝聚而成的低等邪灵。它们没有理智，只有吞噬一切生机的本能。王青城依靠着短剑的锋锐与浩然气的破邪特性，艰难地将它们击退乃至净化。每一次战斗，都让他对浩然气的运用多一分理解，但也加速着力量的消耗。此地的灵机稀薄到近乎虚无，恢复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他意识到，以自己目前的状态，贸然闯入黑曜谷，无异于自投罗网。他需要力量，需要更深入地理解无字玉书，需要从那万仙盟的遗宝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指引或助力。

在一处相对隐蔽的、由几块巨大倾轧岩石形成的天然石穴中，王青城决定暂时停留。他费力地用碎石堵住入口，只留下些许缝隙通风。洞**部阴暗潮湿，弥漫着霉味和淡淡的硫磺味，但至少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直接威胁。

他盘膝坐下，首先运转浩然气，调理因连续战斗而有些震荡的气血，缓慢地恢复着几乎见底的力量。这个过程无比漫长，如同在沙漠中寻找水滴。数个时辰后，他才感觉稍微缓过一口气，但距离最佳状态仍相差甚远。

接下来，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了无字玉书——万仙册。

玉书依旧温润，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内敛的光华。它救过他多次，与英灵产生共鸣，揭示了他的“应誓者”身份，但他对它的了解，仍然停留在表面。

“必须做点什么……”王青城喃喃自语，目光坚定地凝视着玉书，“云宸子道长未能将其炼化，岳将军称其为‘巡天宝册’，言其有莫测威能。我既承此责，若不能知其一二，何以应对前路艰险？”

如何炼化？他毫无头绪。这不是道家法宝，亦非儒家文宝，无咒无诀，无迹可寻。

他回想起与玉书数次共鸣的经历：危难时的自发护主，感应到玄真观传承时的微热，面对英灵军队时的剧烈反应……似乎都与他的心神状态，尤其是与那“浩然正气”以及“救世之志”有关。

“心为君，志为帅，气为兵……”王青城若有所悟。或许炼化此物，并非道家以元神法力去侵染锻造，而是以自身心志气运去沟通、去共鸣、去获得认可？

他决定尝试。双手恭敬地托起无字玉书，置于膝上。闭上双眼，摒除杂念，不再去思考如何“炼化”，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

他于识海中观想玉书的形态，回忆它所散发出的那种浩瀚、古老、悲悯而又威严的气息。他调动体内那微弱却坚韧的浩然气，缓缓注入玉书之中，并非强行冲击，而是如同溪流汇入大海，带着探寻与交流的意味。

同时，他于心中默念，并非咒语，而是他的志向，他的感悟，他的困惑，他的决心：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弟子王青城，身逢末世，魔劫滔天。幸蒙前辈垂怜，得授宝册，承救世之重责……然弟子愚钝，力有未逮，前路迷茫，凶险莫测……恳请宝册显灵，示之以道，授之以法，助弟子涤荡妖氛，重光天地，不负万载等待，不负苍生黎民……”

他一遍遍地默念，将自身的信念、勇气、乃至那一丝对前路的彷徨，都毫无保留地透过浩然气，传递向无字玉书。

起初，玉书毫无反应，依旧只是温润地存在着。

王青城并不气馁，他知道这绝非易事。他持续保持着心神的专注与虔诚，浩然气虽微弱，却源源不断，如泣如诉，如誓如愿。

时间一点点流逝，洞**寂静无声，只有他平稳而悠长的呼吸，以及那颗在沉重压力下依旧蓬勃跳动的心脏搏动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王青城心神消耗巨大，几乎难以维持这种高度专注的状态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直抵灵魂深处的嗡鸣，自无字玉书中响起！

王青城精神猛地一振！

紧接着，他感受到自己注入的浩然气，不再是泥牛入海，而是被玉书缓缓吸收，并且，玉书本身，开始反馈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纯而古老的气息！

那气息并非灵气，也非魔气，更非浩然气，而是一种更为本源、似乎蕴含着无穷智慧与法则力量的波动！

玉书表面的温润光华开始流动起来，仿佛活了过来。原本光滑无瑕的表面，隐隐有极其复杂、细密到无法用肉眼捕捉的纹路浮现、流转。

王青城福至心灵，立刻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努力与那股反馈回来的本源气息交融。

轰！

他的意识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漩涡，眼前景象大变！

不再是阴暗的洞穴，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星光璀璨的虚空之中。脚下是流转的星河，头顶是莫测的星云。无数光点在他周围明灭闪烁，每一个光点，都似乎蕴含着一段破碎的信息，一道残留的气息，或是一声跨越万古的叹息。

这里……是万仙册的内部空间？或者说，是它的信息本源之海？

王青城的意识体在这片星海中飘荡，感到自身的渺小与震撼。他试图去捕捉那些光点，但它们速度太快，蕴含的信息太过庞杂破碎，根本无法理解。

就在他茫然四顾之际，星海深处，一点较为明亮、稳定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光芒给他的感觉，与他自身的浩然正气有某种奇特的亲和感，并非同源，却似乎理念相通。

他努力向着那点光芒靠近。随着距离拉近，他看清了，那光芒之中，似乎盘坐着一个极其淡薄、几乎透明的虚影。虚影身着古老的袍服，发髻高耸，面容清癯，双目微闭，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思。虽然只是一道残影，却自然流露出一股洞悉世事、明辨万理的智慧气度。

王青城的意识小心翼翼地触碰过去。

就在接触的刹那——

那虚影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仿佛蕴含了天地宇宙的所有规律，深邃如渊，却又清澈如水。目光落在王青城意识体上，带着一丝审视，一丝好奇，更有一丝历经万载沉寂后，被重新唤醒的沧桑。

“咦？”一个温和却直接响彻在王青城意识深处的苍老声音响起，“非仙非神，非佛非魔……此气……中正平和，直指本心，衍生于人道微末之时？有趣，有趣！”

虚影的目光似乎能看透王青城的一切：“身怀巡天宝册，能引动吾这一缕即将散尽的残念……少年人，你便是此纪元的‘变数’么？”

王青城心中剧震，意识到这恐怕就是万仙册中记载的某位上古大能的残留印记！他连忙恭敬地行礼，以意念回应：“晚辈王青城，机缘巧合得此宝册，蒙前辈英灵指引，得知此物关乎此界存亡。晚辈修行微末，愿承救世之责，然前路艰难，恳请前辈指点迷津！”

那虚影，或者说鬼谷子的残念，微微颔首，眼中闪过推演计算的光芒：“救世……谈何容易。魔莲之劫，乃积重难返之痼疾，非一人一时之力可解。汝之气息，虽微弱，却蕴含一丝‘人定胜天’、‘唯心惟道’之理，与此宝册兼容，故能唤醒吾。”

他顿了顿，似乎在感知外界，声音带上一丝凝重：“外界灵机竟崩坏至此……仙道根基已毁，旧路不通矣。汝这‘浩然之气’，内求诸己，外引天地正气，不依赖外灵，反倒成了一线生机所在。然，欲成大事，独木难支。”

王青城屏息凝神，仔细聆听这来自万古前的智慧之音。

“巡天宝册，并非杀伐之器，亦非修炼功法。”鬼谷子残念缓缓道，“它乃盟约之证，记录之典，亦是……薪火传承之种。其内蕴藏万仙盟之部分传承、知识、乃至各族血脉信息、地理星图。然大多已随岁月及魔气侵蚀而残损，或陷入沉寂。”

王青城心中一动，看向周围星海中那些明灭不定的光点。

“汝今日以心念气运相合，初步引动宝册回应，点亮了吾这第一枚‘传承之引’。”鬼谷子指向自身，“吾，鬼谷子，擅纵横捭阖，明势布局，略通百家之术。然吾所能助汝者，非传功灌顶，而是……指引。”

“请前辈明示！”王青城恳切道。

鬼谷子残念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首要之事，非急入险地寻魔莲根须，而是——立足！集结！建基！”

“灵机崩坏，魔气肆虐，个人勇武终有穷尽。汝需建立一方净土，汇聚残存人族及有志之士，以汝之浩然气为引，逐步净化魔气，恢复地脉，打造一个能让人道气运重新凝聚、生生不息的根基之地！此乃釜底抽薪之长远计，而非匹夫之勇的斩首行动。”

王青城恍然，却又面露难色：“前辈所言极是！但……净土何处寻？又如何汇聚人心？晚辈人微力薄……”

“不然。”鬼谷子打断他，“汝有巡天宝册，此乃最大依仗！宝册虽残，亦记录了些许可能残存人族火种之地之信息，或有微弱感应之能。再者，汝之浩然气，对魔气有克制之效，对心存正道者亦有感应吸引之能。双管齐下，寻访遗民，并非无可能。”

“其次，”鬼谷子继续道，“需善用此间英灵之力。那岳霆将军，忠勇可嘉，执念深厚，其军魂煞气对低等魔物有极强克制。若能以宝册为桥，以汝之正气为引，或能助其稳固魂体，甚至……有限度地扩大其活动范围，成为汝建立根基之初的强大护佑。他们，便是汝最初的可依仗之力！”

王青城眼睛一亮！岳霆将军及其玄甲军英灵，确实是一股被忽略的强大力量！若能得他们相助，初期立足的难度将大大降低！

“然与英灵协作，需谨慎。其执念深重，虽为善念，亦需以正气疏导，以免反噬。”鬼谷子提醒道。

“晚辈谨记！”王青城受教。

“再者，”鬼谷子的虚影似乎又淡薄了几分，语速加快，“汝之浩然气，乃关键所在。此气源于心，长于行，重在‘养’与‘用’。养吾浩然之气，需明心见性，持身以正，历事炼心。用之破魔卫道，则需悟其‘震’、‘慑’、‘辟’、‘化’等诸般妙用。此需汝自行体悟，于实践中磨练。宝册或可助汝加速恢复，却无法代汝修行。”

王青城深深记下。的确，浩然气的增长和运用，离不开自身的践行与体悟。

“吾这一缕残念，能量有限，此次显化，已将尽矣。”鬼谷子的声音开始飘忽不定，“少年人，记住：救世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之责。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善用宝册，善用人心，善用一切可善用之力量。步步为营，方有可为……”

话音渐落，鬼谷子的虚影迅速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点流光，重新没入星海之中，与其他光点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但王青城能感觉到，自己与那点流光之间，有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只要心神沉入宝册，努力感应，似乎还能再次接触到那缕残念，只是必然更加困难。

同时，他感到一股精纯的、温和的力量自无字玉书中反馈而出，融入他的四肢百骸，并非增加他的浩然气总量，而是如同甘霖般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与疲惫的心神，让他刚才的消耗迅速恢复，甚至状态更胜从前！头脑也变得更加清明，思维愈发敏捷。

他的意识退出了那片星空秘境，回归本体。

睁开眼，石穴依旧阴暗，但王青城的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无字玉书，发现其光滑的表面上，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了一个极其淡薄的、若隐若现的图案：那是一个由简单线条勾勒出的、盘坐沉思的人形轮廓，周围点缀着几颗微小的星点。

第一个图腾！智者鬼谷子的印记！

虽然未能获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功法或力量，但鬼谷子残魂的指引，无疑为他拨开了眼前的迷雾，指明了切实可行的方向！

立足！集结！建基！善用英灵！深化浩然！

这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却又是当前最理智、最有效的选择。盲目闯入黑曜谷，确实是送死之举。

王青城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想去寻找岳霆将军商议的冲动。他需要先消化这番指引，并进一步巩固与万仙册的联系。

他再次闭目，心神尝试着沉入玉书。这一次，虽然无法再直接进入那片星海与鬼谷子对话，但他能模糊地感知到玉书内部似乎存在着许多黯淡的、沉寂的光点。而在玉书表面，那个新出现的鬼谷子图腾微微闪烁着，与其他区域的死寂形成对比。

他尝试着将浩然气缓缓注入图腾之中。

顿时，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浩然气反馈回来，让他精神一振，思维更加活跃，对周遭环境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甚至，对自身浩然气的运转和掌控，也似乎多了一分了然于心。

这图腾，竟有辅助修炼、启迪智慧之效！虽然微弱，但长期坚持，必有裨益！

王青城心中喜悦，知道这才是炼化万仙册的真正开始。每点亮一个图腾，或许就能获得一种不同的辅助能力，乃至接触到一位上古先贤的残念与智慧！

他沉浸在这种初步炼化的感悟中，不断以浩然气温养沟通那个新生的图腾，巩固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与玉书的联系暂时达到了一个平稳期，才缓缓收功。

此时，他精神状态饱满，虽然浩然气总量恢复不多，但心神损耗尽复，对未来也有了清晰的规划。

他看向石穴入口的缝隙，外面依旧是一片昏沉，难以判断时辰。

“必须回去找岳霆将军！”王青城下定决心，“鬼谷子前辈所言极是，玄甲英灵是一股至关重要的力量。若能与他们合作，在此地先建立一个前哨据点，进可探寻黑曜谷，退可接应后来者，方是稳妥之道！”

而且，他隐隐觉得，无字玉书既然能与岳霆将军产生共鸣，或许也能像滋养鬼谷子残念一样，对稳定英灵军魂有所帮助。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小心地搬开入口的碎石。

重新踏上危机四伏的土地，王青城的目光却不再迷茫。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岳字帅旗所在的山坳，毅然前行。

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沉稳，心中已有沟壑。

万仙册的第一缕薪火，已然点燃。尽管微弱，却照亮了通往未来的第一步。集结号角，将于这片万古死寂的魔岭之中，由一位书生和一支不灭的英灵，共同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