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的方家村。方世勇家。
在大齐,平民婚期能得三日闲暇已是难得。
多数人家,头日拜堂,次日便需下地劳作,新妇亦要操持家务,哪有什么蜜月可言。
方世勇比起他们,已是幸运太多。
他向方言告假三日,今日,便是他假满复工的日子。
天刚微亮,张氏就醒了过来,侧头看着枕边仍在熟睡的方世勇。
她眉眼间犹带着初为人妇的娇羞与满足。
张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然后接踵而来的却是感激和内疚。
若非方世勇当初一眼相中了她,铁了心要娶她,她家那童生老爹,哪里能有这般逍遥快活??
她爹当年为了科举,可是花尽了家产,才好不容易考上一个童生。
前段时间,家中更是穷的快揭不开锅了!
老爹为了照顾家中,不得不舍弃学业,开始帮别人算账为生。
但是自从方世勇明言要娶她之后。
一切都变了。
方家的名声如今在江陵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响亮。
别人听闻她要嫁入方家,各个人对她们家都是高看了一眼。
她爹也因为如此,特意被东家交代了一句:往后工作不用太忙,自会请个小的帮他。
现在她爹有人帮忙,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继续科举了。
都说金举人,银进士,穷秀才,没人要的臭童生。
更何况是她爹这个四十好几的老童生了。她爹凭啥被人优待?这还不是看着方家的面子上!
她看着方世勇那憨睡的脸颊,只觉得越来越满意。
虽然憨了一点,只知道闷头傻干。
在家中的地位也几乎透明,不如几个弟弟有出息,但是哪怕如此。这也是她心中的良家。
就这良家,别人想找,还找不到呢!
在张氏那温柔的目光下,方世勇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慢慢的醒了过来。
他一醒来,就想下床去打水洗脸。
却没想到,一旁的张氏,便是不由分说的抢先一步。
“娘子,我自己来便是。”
张氏却柔柔一笑,手上动作不停:“伺候夫君起居,本是妾身分内之事。”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世勇心中满是甜蜜。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待夫妻二人梳洗完毕,推开房门,却见铁蛋和方世强早已候在院中。
两人一见他们出来,立刻笑嘻嘻地迎上前,先是对着张氏规规矩矩叫了声“嫂子”,然后铁蛋便扯着嗓门说到。
“哥!走,跟我们一道去江陵商会上工!”
方世勇闻言一愣,满脸困惑。
“我是在村中造纸坊上工啊?去那边作甚?”
一旁的张氏亦是面露不解,夫君明明在村中作坊做得好好的,怎地小叔们却说要他去望江镇?
她心思转得飞快,目光在铁蛋和世强带着神秘笑意的脸上扫过,一个大胆的念头骤然划过脑海!
莫非……?
她心跳不由漏了一拍,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方世勇还在那摇头:“你俩莫不是记糊涂了?”
铁蛋见他不开窍,急得上前一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没糊涂!也没弄错!就是江陵商会!言哥儿亲**代的!”
“言哥儿?”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张氏猛地用手捂住了嘴,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她虽刚过门,可对方家这位“言哥儿”的事迹,早已如雷贯耳!
村中造纸坊,望江镇的江陵商会,那可都是方言一手缔造的产业!
在这新婚刚过的节骨眼上,方言亲自开口要将世勇调往江陵商会……
这其中蕴含的深意,张氏这个童生家的女儿岂会不懂?
这分明是要提拔世勇啊!
她家这老实憨厚的汉子!也要开始变得有前途了吗?
她再也顾不得矜持,一把拉住还在发懵的方世勇,力道之大,险些将丈夫拽个趔趄。
她急急对门外两人道:“两位叔叔稍待,容我与你哥哥再整理下衣冠,这般模样出门,岂不失礼?”
说着,不由分说便将方世勇又拉回了房内,“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门外,铁蛋和世强相视一笑,竟也耐着性子,在原地等了起来。
房内,方世勇兀自不解:“娘子,你这是作甚?我与言哥儿自小一起长大,何须这般见外……”
话未说完,耳朵上便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竟是张氏情急之下,伸手拧住了他的耳朵。
方世勇吃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氏。
这还是那个温婉贤淑的童生之女吗?怎地突然就变了个人?
张氏又急又气,手上力道更是大了几分,世勇的耳朵都被揪红了。
“你个榆木疙瘩!言哥儿如今是什么身份?他亲自发话调你去商会,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商会数千个正式员工里,想要见言哥儿一面都要求香拜佛!”
“而你!你居然还推三阻四!”
“还想着你那每日几十文工钱的造纸坊小队长?目光怎么能如此短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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