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通往江陵城的官道上。
前方的马车内,赵德海惴惴不安,终于忍不住开口。
“刘大人,我们当真要与那方言同去县衙?”
“那张秉衡、许茂才,可都是与方言穿一条裤子的人。”
“同去……是否太过托大?下官只怕……”
刘诚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未抬,嘴角却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赵大人,你怕什么?怕他们沆瀣一气,当场让本官下不来台?”
赵德海微微点头,继而说道。
“大人如果是想收服方言,何不让户部钞关和漕运衙门那边加大力度?这样岂不是让他们更加难受一些?”
刘诚闻言,眼虽然未睁,但话语之间却带着一丝严厉。
“望江镇这种好地方,想要建成,需要花费数千人数年之功,而毁掉望江镇这种好地方,只需几句话几人就够了。”
“望江镇这么好的地方,要是毁了,将来由谁来复建?难道是你吗?”
赵德海被他那严肃的话语说的满头大汗。
他?他有那本事吗?他有那本事,早就被首辅大人升到京都去了。
刘诚继续说道。
“毁掉之后,人心就散了!!想要再次聚拢人心,那就难了!”
赵德海:“下官……下官明白了……”
刘诚缓缓睁开眼,目光锐利。
“方言此子,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首辅大人要治理这万里江山,麾下正需要这等能臣干吏。”
“似这等璞玉,若能收服,悉心雕琢,将来必是国之栋梁,岂不比毁掉更有价值?”
“越是骄傲的鹰隼,越需要见识苍穹之广,也越需要感受风雨之厉,才知何处是他落脚的良木。”
“一点挫折,于他而言,未必是坏事。”
“至于你所忧……”刘诚语气转冷,带着绝对的自信,“本官此行,代表的是朝廷法度,是京都内阁的意志!”
“莫说一个张秉衡,便是周文渊在此,又能如何?在明晃晃的规矩面前,任何人都得退避三舍!”
他顿了顿,语气又缓和下来,透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收服人心,尤其是收服方言这等聪明人的心,岂是一蹴而就之事?”
“本官有的是时间,陪他慢慢玩。这场交锋,才刚刚开始......”
赵德海闻言,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看着刘诚那兴致十足的模样,他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后面的跟随的马车,眼神之中流露着毫不掩饰的羡慕。
他深知,越是难以收服的人才,其价值便越高。
首辅当年,为了收服那几位,可是耗费了很多时间,其中有一位,更是磨砺了一年之久。
如今的那位,在朝中可谓是叱咤风云,更是当上了二品尚书,被首辅视为接班人。
刘大人敢做如此动作,显然是被首辅特意提点过的!
不若如此,他一个七品湖广巡按,又如何能让户部和漕运衙门配合他行事?
那两个衙门的直属上司,都是管理着全国的二品衙门,一个隶属户部,一个隶属漕运总督。
他一个七品巡按御史,如何指使的动?
方言此子,已入首辅大人的眼中,其前途,当真不可限量!
而后方的马车内,气氛则截然不同。
王刚紧握着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通过望江楼的小厮告知,也明白了今日的过程。
这刘诚,图谋他们望江镇不够,居然还要害方言的功名。
心中是怒火腾烧,说出的话语也带了一些戾气。
“言哥儿,那姓刘的若真敢动您的功名……”
“我这就去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把他连同那几个兵丁,一并‘请’到江里喂鱼!就他那点人手……”
“胡闹!”
方言轻斥一声,手中折扇“啪”地一下敲在王刚的脑门上。
“整天打打杀杀,能成什么事?”
“一个巡按御史就让你想着沉江灭口,下次若来的是锦衣卫缇骑,你待如何?”
“你能杀得完所有人吗?”
他斜睨了王刚一眼,语气异常严肃。
“我们方家是求财、求权、求安稳,不是要造反。这种念头,趁早给我熄了。”
王刚挨了一下,缩了缩脖子,怒气倒是消散不少,但仍是不解:“那……言哥儿,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去县衙搞鬼?张县令他们……”
“搞鬼?”方言轻笑一声,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谁搞谁的鬼,还不一定呢。”
“少爷您有办法?”王刚眼睛一亮。
方言折扇轻摇,淡然道:“驾着你马车就是,到了县衙你就明白了!”
这江陵地界,被绑在自己这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可不止他方家一家。
李家、秦家、齐家……还有那江陵城的各个衙门,他们的利益,如今都系在了自己的身上。
方言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刘诚想动我?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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