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熔炉的余烬尚未冷透,焦黑陶片上的闪电断首图如同烙铁,深深烫在梵岳村每一个人的心头。
恐惧不再是流言,而是凝结在潮湿空气中、沉甸甸压在胸口、令人窒息的实体。
铁匠铺外,暴雨如注,冲刷着泥泞的地面,却洗不去弥漫在村西上空的焦糊味和那深入骨髓的阴寒。
村长林茂才和一众村民赶到时,只看到铺内那具无头的焦黑干尸和铁砧上狰狞的掌印,几个胆小的妇人当场昏厥过去,剩下的也是面如土色,抖若筛糠。
苏明将那块焦黑的预告陶片收入袖中,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面无人色的林茂才身上。
“赵刚生前,与王大壮之外,可还有仇怨?或与何人关系异常密切?”
林茂才牙齿都在打颤,努力回忆。
“赵...赵铁匠?他性子孤拐,除了打铁,就...就喜欢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矿石,跟村里人都不太热络...要说仇怨,除了昨天跟王屠户吵那几句,真...真想不起别的了...哦!对了!”
他像是突然抓住一根稻草。
“他跟村北采药的陈老六关系还行!陈老六常给他送些山里采的稀奇石头,说是能打特殊的东西!就...就这些了!”
“陈老六...”
苏明低声重复,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再次看向手中陶片背面那个微小的藤蔓缠绕种子的刻痕。
枯种...
药庐!
目标指向瞬间清晰。
“封锁此地,任何人不得入内。村长,带路,去陈老六家!”
他的命令简洁有力,不容置疑。
林茂才哪敢怠慢,也顾不得瓢泼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引着四人,在泥泞中艰难穿行,直扑村北。
叶启灵指尖土灵珠微光一闪,四人脚下泥泞顿化坚实,步履如常,雨水亦在靠近他们时自然滑落。
这神异的一幕让狼狈不堪的林茂才和跟随的村民更是敬畏交加。
村北地势略高,几间稀疏的土屋依着缓坡而建,更远处便是莽莽山林。
陈老六的药庐独居一隅,屋前用竹篱笆围了个不大的院子,里面搭着晾晒草药的架子,此刻架子东倒西歪,各种药草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浸泡在浑浊的泥水里,散发出浓烈而怪异的混合药味。
药庐的门虚掩着,并未上锁。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从门缝中逸散出来——
浓重的、带着土腥和腐朽气息的药味中,混杂着一股极其甜腻、令人作呕的霉腐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迅速**、滋生。
苏明抬手示意林茂才和村民止步,周身气机再次笼罩药庐。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粘稠阴冷的“木行”气息弥漫其中,充满了衰败与掠夺的意味,与村口尸体残留的枯寂感隐隐呼应,却又更加诡异、更具活性。
他眉头紧锁,混沌之力在指尖流转,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开的刹那,那股甜腻的霉腐气味如同实质般扑面涌来!
紧随其后的姜若兰忍不住以袖掩鼻,叶启灵也秀眉紧蹙,指尖木灵珠碧光大盛,试图驱散这股污浊气息,但那碧光竟似被无形之物侵蚀,光芒显得有些滞涩。
药庐内的景象,比铁匠铺更添一层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
死者正是采药人陈老六。
他没有倒在血泊中,也没有被焚烧。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屋子中央那张原本用于碾药的矮木凳上,身体同样呈现出可怖的脱水干瘪状态,皮肤灰败,紧贴骨骼。
但与王、赵二人不同的是,陈老六的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相互交织的灰白色网状物!
那网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仔细看去,竟是由无数极其细微的菌丝构成!
这些菌丝深深扎根于他干枯的皮肤之下,汲取着最后的养分,又在他体表蔓延交织,形成一张覆盖全身的死亡之网。
他的头颅低垂着,同样被菌丝包裹,看不清面容。
最骇人的是,在他干瘪的胸口正中央,一朵拳头大小、色泽妖异、呈现出半腐烂状的暗红色菌类,正从他的皮肉中“生长”出来,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散发出浓烈的甜腻腐气!
他身前的矮木桌上,放着他平时捣药的青石药碾。
药碾中,并非药草,而是厚厚一层灰白色的菌丝粉末,如同碾碎的骨灰。
药碾旁边,安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带着粗糙树皮的木片。
木片上,用某种暗绿色的、如同凝固苔藓汁液的颜料,画着一个图案:
一颗干瘪的种子,被几条扭曲的藤蔓死死缠绕、勒紧!
“枯种...藤缚...菌生...”
姜若兰强忍着恶心和惊惧,声音发颤。
“他...他是被这些菌丝活活吸干的!这些菌...以他的身体为温床,强行催生!这...这是邪术!”
她指尖的翠芒银针剧烈震颤,显示出那妖菌蕴含的强烈邪异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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