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狠狠攥住了林风的心脏,像一只冰冷的铁手把它从嗓子眼里往外扯。下方,那张暗红粘稠的巨口——血池漩涡——正以恐怖的速度吞噬着视野,腥甜腐臭的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隔着老远就塞满了他的口鼻。
完了。
这念头还没在混沌的脑子里完全成形,冰冷的血水已经没顶。
“噗通!”
不是水花四溅的脆响,是粘稠血浆被强行破开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闷声响。刺骨的阴寒瞬间穿透破烂的皮甲,狠狠扎进林风后背那碳化崩裂的伤口里。比冰锥捅进骨髓还要痛上十倍,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哑抽气,眼前彻底黑透,只感觉无数根带着倒刺的钢针,正顺着脊椎的裂痕疯狂地往里钻、往里绞。
“滋…滋啦啦……”
血水包裹上来,像亿万只饥饿的蚂蚁,疯狂啃噬着裸露的伤口。后背碳化的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迅速发黑、软化、溃烂。剧痛如同海啸,一波强过一波,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撕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凭着本能,用那只仅存完好的左臂,死死箍住怀里冰冷僵硬的丫头,把她的小脑袋死死摁在自己颈窝深处,试图用自己这副残躯,给她圈出一丝微不足道的屏障。
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恶意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拖拽着他急速下沉。暗红充斥一切,视野里只有一片翻滚的、令人绝望的污浊。无数惨白的、扭曲的骨殖在粘稠的血浆中沉浮,偶尔撞在他身上,冰冷滑腻,带来一阵阵恶寒。
意识在剧痛和窒息的夹击下,像风中的烛火,飘摇欲灭。就在这彻底的黑暗和绝望深渊边缘,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灼热的悸动,猛地从他胸腔深处炸开。
是那颗被压得比针鼻还小的暗金核。
它没有熄灭。
反而在周遭无尽阴寒污秽的血水刺激下,如同濒死的饿狼嗅到了血腥,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贪婪的凶性。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吸力,骤然从暗金核的位置扩散开来。
奇迹发生了。
原本疯狂侵蚀他伤口、带来无尽痛苦的血池能量,那阴冷污秽的死寂之力,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吸力硬生生扯动。一丝丝暗红的、带着浓郁腥气的能量流,不再是破坏,反而如同被无形漏斗引导,疯狂地涌向他胸口那点微弱的暗金光芒。
剧痛……竟在减轻。
不,不是减轻,是转化。那股能蚀骨**的阴寒能量,在涌入暗金核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蛮横地淬炼、提纯。阴寒污秽被剥离、焚毁,只剩下最精纯、最原始的生命本源能量,被那点暗金核疯狂吞噬。
暗金核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针鼻大小,膨胀到米粒大小。那点微弱的金光,在粘稠污浊的血水中顽强地亮起,像一颗在深渊底部挣扎燃烧的星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溺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让林风几乎崩散的神魂猛地一震。他下意识地催动那点仅存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求生意志,笨拙地引导着暗金核释放出的吸力,尝试着去主动攫取周围的血池能量。
“吸…给我吸!” 他在心底无声地咆哮,每一个意念都带着血淋淋的狠劲。
更多的暗红能量流被强行撕扯过来,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胸口。暗金核的光芒越来越亮,从米粒到绿豆,再到黄豆大小。金色的光芒甚至透过他破烂的皮甲和血肉,在污浊的血水中投射出一小圈朦胧的光晕。
狂喜还没来得及升起,异变陡生。
那疯狂吞噬能量的暗金核,在膨胀到极限的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仿佛在他灵魂深处炸开的脆响。
暗金核表面,裂开了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缝隙。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从那道微不可查的缝隙中,骤然弥漫开来。
古老,苍茫,带着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俯瞰众生如微尘的至高道韵。
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林风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九天之上,被一种宏大、浩瀚、冰冷又带着无限生机的力量彻底冲刷。原本濒临溃散的意识,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聚拢、稳固。
更惊人的变化随之发生。
那股被暗金核淬炼过的精纯能量,在这股古老道韵的引导下,不再只是被吞噬储存,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爆发。
它们化作亿万道温暖坚韧的暖流,无视他破碎的经脉和几乎断绝的生息,以胸口为源头,向着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乃至每一寸濒死的血肉,汹涌奔流。
“呃啊——”
林风猛地张开嘴,一大口污浊的血水混着内脏碎块喷了出来,却感觉不到窒息,反而是一种溺水之人终于冲破水面的贪婪呼吸。暖流所过之处,那蚀骨的阴寒被霸道地驱散,碳化的皮肉传来令人心颤的麻痒。后背脊椎那可怕的裂痕处,新生的肉芽在金光包裹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生长、弥合。断裂的经脉在道韵的梳理下,如同枯木逢春,重新接续。就连那只烂掉只剩下白骨茬子的右臂,断口处也传来剧烈的麻痒,似乎有新的血肉在艰难地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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