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夺舍
死寂。
冰蓝丝线钉在血棺古篆上,那口沸反盈天的邪棺真成了冰坨子,血浆子冻在半空,像一挂挂暗红的钟乳石。甚至就连怨魂都凝固在扭曲的鬼脸上,连那要爬出来的血糊糊影子都僵了,姿势挺憋屈,一条腿迈出棺沿,卡那儿了。
寒气顺着林风脚底板往上爬,比骨头渣子还扎人。他搂着怀里又昏死过去的丫头,右眼珠子黏在冰棺上,又挪回丫头那张惨白的小脸。冰蓝火苗子熄了,眼皮底下安安静静,呼吸弱得跟蛛丝似的。操!刚才弹指冻棺的是谁?是人是鬼?是闺女还是祖宗?
后背燎伤的皮肉被寒气一激,针扎似的疼,林风一哆嗦,牙关“咯咯”响了两声。不行,得动!这鬼地方邪门得紧,冰坨子指不定啥时候化,化了他爷俩就得变饺子馅!
他试着挪左胳膊——那条没废的。一动,骨头缝里就跟生了锈的锯子在拉,疼得他眼前发黑。右手彻底是根焦黑的柴火棍,耷拉着,没知觉。他喘着粗气,下巴蹭了蹭丫头冰凉的脑门,汗珠子混着血水砸在她小脸上。
“丫头…挺住…爹带你…爬出去…” 声音哑得自己都听不清。他左胳膊肘子撑着身下硌人的骨头,一点一点,螃蟹似的往远离冰棺的角落蹭。每挪一寸,骨头都在呻吟,冷汗糊了满脸,糊进眼睛里,杀得慌。
刚蹭出去不到一丈远,怀里丫头猛地一抽!
“呃…” 小身子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喉咙里挤出半声痛苦的呜咽。眼皮底下,眼珠子在飞快地转动,像是陷在什么噩梦里醒不过来。
林风心头一紧,赶紧停下,用还能动弹的左手笨拙地拍她后背,动作僵硬得像在拍打冻硬的咸鱼。“丫头?丫头?醒醒…”
丫头的脑袋突然往他怀里拱了拱,小脸埋在他染血的破烂衣襟上,蹭了蹭。声音又细又弱,带着哭腔,像只找不着家的小奶猫:“爹…冷…抱紧点…”
是丫头!是闺女自己的声儿!
林风鼻子一酸,差点没绷住。左胳膊赶紧收紧,把冰凉的小身子往自己还算有点热乎气的胸口贴。“抱着呢…爹抱着呢…不冷了…不冷了…” 他胡乱念叨,下巴颏蹭着她细软的头发,喉咙里堵得慌。管他娘的是祖宗还是邪神,闺女能回来就行!
这念头还没落地,怀里的小人儿猛地一僵!
拱着的脑袋抬了起来。脸上那点依恋和脆弱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小脸还是白的,嘴唇却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眼神变了,空洞,麻木,像两口枯了百年的老井。她甚至没看林风,视线越过他肩膀,落在那口被冻住的巨大血棺上,瞳孔深处,一丝极淡的、混杂着厌恶和…渴望?的幽光一闪而逝。
“…污秽…碍事…” 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不是丫头脆生生的调儿,是之前那个锈铁摩擦的动静,疲惫里压着股邪火。“…待本座…恢复…焚了这腌臜地…”
林风后背汗毛“唰”地全立起来了!操!又来了!这祖宗没走!
他搂着丫头的手臂下意识想收紧,又怕勒疼了她,僵在半空,指关节捏得发白。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一个身子里塞了几个魂儿?赶集呢?!
“滚…滚出去…” 丫头的小身子突然又开始剧烈地哆嗦,像打摆子。脸上那麻木冰冷的表情像潮水一样退去,换上了极致的痛苦和挣扎。小嘴张开,大口喘气,却像离水的鱼,吸不进多少空气。眼泪珠子毫无征兆地滚下来,混着冷汗往下淌。“…好疼…爹…有东西…咬我骨头…”
是丫头!又是闺女!
林风心都要被这眼泪烫穿了,左手慌乱地去擦她脸上的泪和汗,粗糙的指腹刮得她小脸更白。“咬哪了?告诉爹!爹在!爹在!” 他急得声音都劈了叉。
“呃啊——!”
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丫头猛地扬起头,脖子绷出脆弱的弧线,瞳孔瞬间被两簇冰蓝色的火苗彻底吞噬!冰冷、纯粹、带着一种冻碎灵魂的威严!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与孱弱外表截然不符的巨力,猛地挣脱了林风的手臂!
“蝼蚁…聒噪!” 冰冷稚嫩的童音,却带着万载寒冰的漠然。她小小的手掌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快如闪电,啪地一声,狠狠拍在林风想要再次搂过来的左臂上!
咔嚓!
林风只觉得一股冰寒刺骨的巨力砸在臂骨上,剧痛钻心!左臂瞬间麻痹,软塌塌地垂了下去!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这股力量带得向后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骨壁上,眼前金星乱冒。
丫头(或者说那个冰蓝火焰的存在)拍开林风,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直。冰蓝色的瞳孔冷冷地扫过林风扭曲痛苦的脸,又瞥向那口被冻住的血棺,最后落在自己微微抬起的手掌上。指尖,一缕极其微弱的冰蓝寒气萦绕着。
“…孱弱…麻烦…” 她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具身体和残留的力量很不满意。冰蓝的瞳孔转向林风,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勉强可用的工具。“…汝之血脉…尚可一用…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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