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那张憨厚的大脸盘子瞬间笑开了花,两排白牙在深海火种幽蓝与炽白交织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好嘞凡哥!俺最喜欢讲道理了!”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喜悦,仿佛李凡不是让他去揍人,而是让他去领奖。
话音未落,他那只沾着墨鱿汁液和酱料、油腻腻的大手,已经一把抄起斜倚在摊位车旁、那扇边缘带着豁口的厚重铁门。
“嘿!”
铁牛吐气开声,双臂肌肉如虬结的老树根瞬间坟起,沉重的铁门被他单手就拎了起来,轻松得像是拎起一片羽毛。
他扛着这面门板形状的“道理之盾”,迈开大步,如同湖底升起的一座移动堡垒,分开浑浊的水流,带着一股蛮横不讲理的气势,“游”向还在淤泥坑里挣扎、骂骂咧咧的陈禄和他那群惊魂未定的护卫。
钱小多那双贼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嘴角立刻咧到了耳根子。
他一把抄起墨灵用废弃传音海螺壳改造的“破锣扩音法器”,深吸一口气,将全身那点微末的灵力不要钱似的灌注进去,然后扯开他那极具穿透力的破锣嗓子,对着结界外尚在骚动的水域,玩命地嚎了起来:
“哎哟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新鲜出炉的修真界大新闻啊!”
他的声音被法阵扭曲放大,带着一种夸张的市井悲情,在湖水中嗡嗡震荡,传出去老远。
“沈家的大爷们要赶人啦!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连个小小的、本分的、只想混口饭吃的烧烤摊都容不下啦!大家伙儿评评理啊!”
钱小多一边嚎,一边灵活地躲开一个护卫试图抢夺“破锣”的手,身体像泥鳅般滑溜。
“是不是嫌咱们‘深海火焰山’的烤鱿鱼太香啦?香得盖住了某些人‘干活’时散发的——那股子见不得光的——‘臭’味儿啊?”
他故意把“臭”字拉得又长又响,语气里的暗示和嘲讽简直要溢出来。
“大家伙儿快来看啊!沈家管事恼羞成怒,要砸摊子啦!没天理啊!欺负老实人啊!”
钱小多喊得声情并茂,唾沫星子横飞,活脱脱一个受尽欺凌的苦主形象。
他这几嗓子,原本被三号点爆炸和后续混乱惊得躲得远远的、在浑浊水域里探头探脑的各种低阶水妖、被香味吸引却不敢靠近的鱼群、甚至一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其他沈家据点的守卫和打捞队员,瞬间被这充满爆炸性信息的吆喝吸引了过来!
“啥?沈家管事要砸摊?为啥啊?”
“还能为啥?没听那小兄弟说吗?嫌人家烤鱼太香呗!”
“啧,沈家在这沉宝湖一手遮天惯了,连个卖烤鱼的都容不下?”
“我闻着是香!比据点食堂强百倍!沈家自己搞的猪食不行,还不让别人弄好吃的?”
“就是!刚才那爆炸怎么回事?该不会真是沈家捞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炸了吧?”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窃窃私语声、议论声如同水底的暗流,在浑浊的水域中迅速蔓延。
无数道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穿透浑浊的水流,聚焦在避水结界内的冲突现场。
钱小多这手煽风点火,成功地制造了混乱,吸引了大量“观众”,无形中给陈禄施加了巨大的舆论压力。
与此同时,墨灵已经抱着她的灵力波动探测器,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缩回了摊位车后面最安全的角落。
她苍白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刚才陈禄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和铁牛冲出去的威势都让她心脏狂跳。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几口气,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坚定地按在探测器侧面那些简陋的符文上。
她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通过那微弱、时断时续的灵力链接,操控着那个侥幸躲过爆炸冲击波、依旧徘徊在三号打捞点附近的微型傀儡。
这个伪装成淤泥块的小东西,此刻正小心翼翼地避开翻涌的黑暗泥浆和混乱的水流,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坑洼不平的湖床,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个被阵法光幕笼罩的岩洞入口“爬”去。
探测器晶石投射出的画面剧烈晃动,充斥着爆炸后残留的混乱能量乱流和浑浊的泥浆。
墨灵紧抿着嘴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全神贯注地调整着傀儡的视角和探测器接收频率,努力过滤掉干扰信号,试图捕捉岩洞入口处那层淡蓝色阵法光幕的能量流动细节。
“能量……回路……节点……”
她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几个关键词,社恐的本能让她声音细若蚊呐,但那双专注的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那跳跃闪烁的光影。
她在寻找,寻找那个守护着沈家(或者说天机阁?)秘密入口的阵法最薄弱的环节。
“妈的!反了你们了!”
陈禄终于在手下的搀扶下,挣扎着从淤泥坑里爬了起来。
他脸上糊满了泥浆、血污和烤鱿鱼的残渣,鼻子红肿得像个烂番茄,嘴唇也被签子捅破了,狼狈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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