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架上的深海火种吞吐着炽白焰舌,墨鱿肉串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焦香混合着辛香料霸道的气息,几乎要凝成实质,在避水结界内横冲直撞。
沈家水卫头目王莽和他的手下围坐在粗糙的石桌旁,吃得满头大汗,嘴角沾着油亮的酱料,早把巡逻的警惕和纪律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板!再来二十串!不,三十!打包!给我兄弟们都尝尝!”
王莽挥舞着光秃秃的竹签,豪气干云,声音被滚烫的鱿鱼和辛辣刺激得有些含糊不清,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烤架上翻滚的金黄美味。
钱小多脸上堆满了生意人的热络笑容,响亮地应和着。
“好嘞王头儿!马上!铁牛哥,快!给王头儿和他兄弟们再上点咱特制的‘深海甜草根凉茶’,解解腻,润润喉!”
他一边麻利地收下王莽拍在油腻石桌上的几块下品灵石,一边朝铁牛使了个眼色。
铁牛闷声应了,端起那个巨大的石臼——里面盛满了墨绿色、散发着奇特草木清香的液体——给王莽几人面前的贝壳杯续满。
动作间,他那魁梧的身躯有意无意地侧了侧,恰好挡住了王莽等人投向湖底更深处的视线。
趁着这短暂的“营业间隙”,结界内四人组的眼神在空中飞快交汇,无声的指令瞬间下达。
摊位车后面,墨灵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迅速缩回身子。
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车架,急促地喘息了两下,努力平复因紧张而狂跳的心。
她的目光扫过摊位车角落里堆着的杂物——几根用过的、还沾着酱料和焦屑的粗硬水草茎(充当竹签),一小块边缘坑洼的废弃玄铁碎片,几颗在湖底随处可见、形状不规则的灰黑色鹅卵石。
就是这些破烂!
墨灵苍白纤细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般动了起来。
指尖凝聚起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灵力丝线,精准地缠绕上那些“材料”。
废弃玄铁碎片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直、延展、变薄,最终扭曲成几个只有指甲盖大小、带着诡异棱角的微型骨架。
灰黑色的鹅卵石被小心翼翼地嵌入骨架作为主体,充当“躯壳”。
那几根油腻的水草茎则被截断、抽丝,坚韧的纤维化作连接关节的“筋络”,更细的草丝则被编织成类似水草根须或淤泥附着物的伪装层。
她的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这些即将被赋予“生命”的破铜烂铁。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也顾不上擦拭。
“去……”
墨灵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轻轻一挥手,指尖的灵力丝线如同被剪断的风筝线,无声地消散。
三个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微型侦查傀儡”悄无声息地动了起来。
一个像被水流推动的鹅卵石,慢悠悠地滚向结界光幕边缘;
一个如同随波逐流的水草碎屑,晃晃悠悠地沉入下方的淤泥;
最后一个则紧贴着光幕内壁,如同吸附其上的普通湖底苔藓,缓慢地向着沈家据点打捞作业区的方向“爬行”。
它们顺利地穿透了避水结界的能量屏障,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引起任何灵力涟漪或警戒法阵的波动。
墨灵立刻蹲下身,从怀里掏出那个由几块阵盘残片拼凑、核心镶嵌着一小块浑浊晶石的简陋“灵力波动探测器”。
她将它紧紧抱在胸前,整个身体几乎蜷缩成一团,只露出小半张紧张兮兮的脸和一只紧盯着探测器的眼睛。
探测器核心的浑浊晶石开始闪烁起微弱、不稳定的光芒,断断续续地将傀儡“眼中”捕捉到的画面,以极其模糊的光影形式投射在晶石表面。
画面晃动、扭曲,充斥着湖水的墨绿和淤泥的昏黄。
几个穿着同样深灰色水靠、胸口绣着抱钱金蟾图案的沈家打捞队员,正操控着简易的灵力拖网,在一片被搅得浑浊不堪的水域里作业。
网中拖拽着大量湖底常见的碎石、烂木和淤泥块。
突然,探测器晶石投射的画面猛地一颤。
一个打捞队员的灵力拖网似乎勾住了什么沉重的东西,网绳瞬间绷紧。
几个人合力拖拽下,一大团裹挟着厚重淤泥的物体被强行从湖床里拖了出来。
淤泥簌簌落下,露出了下面包裹之物的冰山一角——那是一块扭曲、断裂的金属结构。
它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暗银色,边缘布满了撕裂和熔融的痕迹,仿佛经历过极其惨烈的暴力破坏。
但吸引墨灵全部注意力的,是这块残骸断裂面内部暴露出来的、极其精密复杂的结构。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矿石,也不是常见的炼器粗胚。
断裂面下,隐约可见无数细如发丝、排列组合充满奇异几何美感的管道和回路,层层叠叠,精密得令人头皮发麻。
一些细小的、如同米粒般的黯淡晶体,不规则地镶嵌在某些回路的节点上,即便被厚厚的淤泥覆盖,依旧透着一丝微弱却迥异于寻常灵力或妖力的能量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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