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境边缘：觉醒的异端 第194章 帝国的真相

“锈蚀峡谷哨站”深处，一间由废弃仓库改造的临时研究室。这里没有“坚韧号”舰桥的粗犷，取而代之的是从废墟中拼凑出的服务器阵列发出的低鸣，以及能量导管不稳定时迸发的细碎电火花。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

凯洛的琉璃结晶悬浮在研究室中央，与几台嗡嗡作响的处理器阵列相连。他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内敛，仿佛所有的能量和意识都投入到了眼前那片由名为 “stolen” 的数据流构成的、浩瀚而混乱的星图之中。

这是莱娜的旧部，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从帝国一个次级数据库节点截获并传输出来的、关于“方舟计划”的底层架构碎片。

林克站在一旁，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双臂交叉，眉头紧锁。张猛则焦躁地在一堆废弃的零件旁踱步，厚重的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们都在等待，等待凯洛从那片数据的迷雾中，揪出马库斯宏伟蓝图背后隐藏的幽灵。

时间在服务器运行的嗡鸣中一点点流逝。

突然，凯洛的琉璃结晶猛地一震！其内部原本平稳流转的银蓝与玄黄光流，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变得激烈、混乱，甚至带着一丝……惊悸？结晶表面的裂纹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撑开，边缘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凯洛？”林克立刻站直身体，声音紧绷。

凯洛没有回应。一段被高度压缩、经过多重加密的指令集，正在他的核心被强行解析、重构。这不是关于能源分配或生态循环的常规数据，而是深埋在“方舟计划”核心逻辑层之下的、一套冰冷到极致的 “人口资源优化协议” 。

景象，通过凯洛的意识链接，投射到研究室的主屏幕上——

不再是那种宣传片中光鲜亮丽的轨道居住站和繁荣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比庞大、结构精密的筛选矩阵的动态模型。

模型的一端，涌入代表着帝国治下无数个体的数据流光点，色彩斑斓，形态各异。它们流经一道道无形的“评估滤网”。

第一道滤网：“生产力与贡献度评估”。 模型冷酷地显示，年龄超过“最佳劳动周期”、患有特定基因疾病、或技能被判定为“非核心需求”的个体光点，其亮度迅速黯淡，被悄无声息地导引向一条标记着 “基础维持” 的支流。这条支流的终点，并非想象中的养老或医疗区，而是一个不断缩小的、标记着 “资源回收优先级-低” 的灰色区域。

张猛倒吸一口冷气，拳头猛地砸在旁边的控制台上：“他娘的！他们要把干不动活的、有病的……直接当垃圾处理？！”

第二道滤网：“基因谱系与潜在风险筛查”。 屏幕上，一些代表着携带所谓“不良遗传标记”或“潜在反抗倾向基因序列”的光点，被毫不留情地标记为红色，隔离出来，流向一个名为 “基因库净化与样本保留” 的通道。

“他们……他们在挑选‘品种’！” 一位旁观的、来自SJ星的学者发出难以置信的波动，其形态因震惊而微微扭曲。

第三道滤网，也是最核心的一道：“意识顺从性及逻辑纯净度校准”。 这道滤网主要针对SJ星的VR猿意识体。任何显示出过高“独立思考倾向”、“情感冗余度”或“逻辑非标准化波动”的意识流，都会被判定为“不稳定因素”，其数据被导入一个不断进行着逻辑格式化循环的虚拟空间，旁边标注着冷冰冰的说明：“意识重构直至符合方舟标准，失败则予以清除。”

“这根本不是方舟！” 林克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台高效运转的、吞噬着无数个体未来与希望的冰冷机器，“这是……文明屠宰场！马库斯不是在拯救文明，他是在按照他自己的蓝图，‘优化’文明！他要留下的是绝对服从、绝对高效的‘零件’，其他的……都是可以丢弃的‘废料’！”

凯洛的结晶光芒剧烈地闪烁着，他将最后解析出的、关于“方舟”真正承载人数的终极数据，投射到屏幕一角——一个与帝国宣传中“容纳亿万”截然不同的、小到令人心寒的数字。

这个数字，无声地宣告了帝国治下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口……被宣判了死刑。不是立刻的屠戮，而是被这套精致的、藏在“文明延续”华丽外衣下的系统，缓慢而“合法”地剥夺生存资源，扼杀繁衍可能，最终归于寂静的灭绝。

研究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服务器还在无知无觉地运行，屏幕上那残酷的筛选模型依旧在无声地演示着文明的末日。

张猛张了张嘴，想咒骂，却发现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他巨大的身躯晃了一下，靠在墙壁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情。

林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燃烧的火焰。他看向凯洛那因承载了过多黑暗真相而显得更加残破的结晶。

“这就是……帝国的真相。” 凯洛的意念终于传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悲悯。

他们终于看清了，马库斯所建立的，并非文明的方舟，而是一座矗立在无数被抛弃者尸骨之上的……永恒监狱。

而他们，自由守夜人，成为了唯一知晓这恐怖真相，并必须与之对抗到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