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腕擎天柱,沥血铸雄关
风吼隘,已不再仅仅是一座关隘。它成了南疆大地上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一个吞噬生命与希望的巨大磨盘。腐雨仿佛上苍无尽的泪,又或是魔神恶毒的唾沫,永无休止地落下,将天地间的一切——焦黑的土地、破碎的铠甲、僵硬的尸骸——都浸泡在一种粘稠、冰冷、散发着血腥与腐烂气息的绝望之中。
联军主帅大帐,与其说是营帐,不如说是一个巨大而疲惫的心脏,在泥泞与硝烟中艰难搏动。帐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巨大的南疆沙盘占据中央,上面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栩栩如生,此刻却被无数代表敌我双方的小旗插得密密麻麻,犬牙交错,每一处细微的变动,都可能意味着成百上千条生命的消逝,或是一段防线的崩溃。
申屠病青就站在这沙盘之前。他身姿依旧如饱经风霜的岩松般挺直,仿佛任何重压都无法使其弯曲。但若细看,便能发现他眼窝深陷,里面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血丝,如同干涸河床上的龟裂痕迹。他的脸色是一种缺乏睡眠与过度耗费心力的蜡黄,嘴唇因缺水而皲裂。他已经连续五天四夜未曾真正合眼,只在军情传递的短暂间隙,靠着冰冷的椅背假寐片刻,任何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一声远处的号角,都会像鞭子一样将他立刻抽醒。
他的大脑,便是这数十万联军最核心的军阵符文,此刻正超负荷地运转着,处理着从四面八方、通过各种渠道(快马、信鸽、甚至魔法传讯)汇聚而来的、庞杂如山且瞬息万变的信息洪流。
第一波浪潮:粮秣危机与后勤博弈
“报——!大将军!” 一名浑身湿透、泥浆满身的传令兵几乎是滚进帐内,声音嘶哑带着绝望,“北路转运使八百里加急!最大一批‘金螺稻’,在‘黑风涧’遭遇大规模腐化飞蝠群突袭!护送军民死伤惨重,粮车被毁三成!转运使……转运使大人力战殉国了!剩余粮草,抵达日期恐……恐要延迟至少两日!”
消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帐内几位负责后勤调度的参军顿时面如土色,嘴唇哆嗦着,几乎站立不稳。延迟两日!这意味着前线数万将士,可能要多饿一天甚至更久的肚子。饥饿的军队,士气将如雪崩般瓦解,再坚固的防线也会从内部被攻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申屠病青身上。他没有立刻回应,目光依旧如同鹰隼般锁定在沙盘上,手指在北路粮道险要“黑风涧”的位置重重一点,那力道几乎要按碎代表山峦的木块。短短三息之间,他脑海中已闪过数条情报:北戎狼骑擅长雪线作战、西线申屠明刚打通“泽口集”略有存粮、有一条隐秘的“猿啼径”可通轻装……
他猛地抬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语速快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钉入木板的钉子:
“第一,传令北戎阿史那雄风将军!着他立刻派出一支千人精骑,不必参与正面战事,专责沿黑风涧外侧雪线清剿飞蝠巢穴,务必保证后续粮道畅通!告诉他,此役关乎全军存亡,不容有失!”
“第二,急令西线‘泽口集’守将!立刻开启应急仓廪,将所有库存的‘地薯干’全数取出!此物虽糙,却能果腹!着‘雪狼军’第五营负责押运,弃绝一切辎重,轻装简从,走‘猿啼径’小路,迂回穿插!限令明日日落之前,必须将这批粮食运抵前营!告诉运粮官,人可死,粮不能丢!若有延误,提头来见!”
“第三,通告全军,粮草受阻,但援粮已在路上。从即日起,所有将士口粮暂时减半发放,军官与士卒同等!我申屠病青,与大家同食同寝,共度时艰!”
命令层层下达,不仅立刻缓解了眼前的危机,还精准调动了盟军协同作战,更利用了刚被打通的西线通道进行紧急补充,甚至以身作则稳定军心。这番应对,展现了他对全局后勤网络的精准把握、对各方力量的调度能力,以及临危不乱的统帅气度。参军们领命而去,脚步虽然沉重,却重新找到了方向。
第二波冲击:敌情骤变与临机决断
前一波浪潮尚未完全平息,又一波更凶险的冲击接踵而至。
“报!大将军!前线‘鹰眼’哨塔以‘千里镜’配合精灵‘风语术’观测到紧急军情!” 另一名斥候冲入,气息未定,“敌军左翼,约三十头‘渊劫兽’集群出现异常能量波动!它们正脱离主阵,由玉无瑕麾下至少十名黑袍法师引导,借助‘迷雾沼泽’边缘的瘴气掩护,呈钳形,意图绕行至我军右翼,目标直指‘飞羽营’阵地!”
帐内瞬间一片死寂,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飞羽营,主要由精灵神射手和人类强弩兵组成,是联军远程打击的核心力量,但近战能力极其薄弱。一旦被三十头皮糙肉厚、力量恐怖的渊劫兽近身,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仅是这支精锐部队的覆灭,更意味着联军将失去最重要的远程火力支援,整条防线都可能因此崩溃!而若从正面防线抽调重兵去救援,铁勒的主力军团岂会坐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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