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天工塔的顶层,悬浮的水晶棱镜将星辰之光与南疆沙盘的能量光晕折射成一片迷离的幻境。此刻,这片本应冷静推演战局的空间,却弥漫着一股沉重得几乎凝滞的焦虑。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唯有那些棱镜兀自缓慢旋转,映照出众人脸上难以掩饰的凝重。
九儿躺在中央玉台上,生命气息微弱如丝。眉心的月华印记不再皎洁,反而被一种不祥的幽紫色泽侵蚀,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的最后挣扎。皮肤之下,蛛网般的漆黑脉络缓缓蠕动,散发出阴冷彻骨的寒意,那是阴骨尊者的“蚀魂印记”正在不断吞噬她的灵魂本源。叶歌守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翠绿色的自然魔力如同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注入九儿体内,却如杯水车薪,只能勉强延缓那不可避免的消亡。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每一次魔力的输出都让她身形微颤。
云将、轩辕素、玄微子、苏鹤围在玉台旁,云将身姿依旧挺拔,负手而立,破碎的守心玉碎片紧贴掌心,那一点微弱的冰凉是他对抗塔外无形深渊低语的最后屏障。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九儿身上,又仿佛穿透了她,落在冰晶镜术中那条于腐化迷雾里艰难延伸、却已摇摇欲坠的月华小径上。左丘子衿“生生不息的一线之机”的箴言在他心湖中回荡,然而这“一线”正被无尽的黑暗迅速吞噬。
轩辕素紧抿着唇,素来沉稳的眼眸中交织着心痛与无力。她已尝试了所有已知的医术与解毒法门,甚至动用了几近失传的金针渡穴秘术,却对那诡异的蚀魂印记束手无策。那是一种超越寻常毒与咒的、直击灵魂本源的邪恶力量。
良久,玄微子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打破了死寂。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岁月的疲惫与一种深切的悲凉。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根布满裂纹的桃木杖,浑浊的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穿透了时间的长河。
“蚀魂印记…阴骨尊者…”他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挤出,“我本以为,那只是尘封记载中的一个名字,一段警示…没想到,他竟真的还存在,并以这般姿态,重临世间…”
轩辕素敏锐地抬起头:“玄老,您知晓他的根底?”
“岂止是知晓…”玄微子苦笑一声,笑容里满是苦涩,“三百年前,异族黑潮尚未席卷大地之时,他是学城最耀眼的星辰,是无数人仰望的智慧灯塔…他的名字,叫濮阳刑天。”
“濮阳刑天?”苏鹤抚摸着怀中琥珀的手微微一滞,眼中露出惊诧,“那个…提出了‘万象星轨推演术’雏形,几乎以一己之力奠定了高阶能量符文学基础的…传奇智者?”
“传奇?或许吧。”玄微子眼中闪过追忆与痛惜交织的复杂光芒,“但他的智慧,最终走向了歧路。他太过痴迷于力量的本质,坚信唯有透彻理解黑暗,方能最终驾驭乃至毁灭黑暗。他不再满足于先贤留下的典籍,开始疯狂地追寻那些被列为绝对禁忌的知识——异族女王的起源、腐化本源的奥秘、乃至…沟通异界位面、窃取暗面力量的方法。”
塔内静得可怕,只有玄微子苍老的声音在回荡,讲述着那段被刻意遗忘的过去。
“我们劝过他,警告过他,那时的学城宗主甚至以断绝资源相胁…但他太自信了,自信到偏执。他认为庸碌的我们无法理解他的伟业…”玄微子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下去,“最终,在一次谁也不知详情的禁忌实验中,灾难发生了。我们赶到时,他的实验室已化为一片充斥着疯狂低语与扭曲能量的绝地…而他本人,则消失无踪。现场残留的能量气息…与如今弥漫南疆的腐化之力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古老…我们都以为他早已在那场反噬中形神俱灭…”
“然而,他并未消失,而是被转化了。”云将平静地接话,道破了残酷的真相。
“是。”玄微子沉重地点头,“阴骨尊者,已非人族。他是濮阳刑天的智慧、执念与极致黑暗力量融合产生的怪物。他对能量法则的理解,让他施展的黑暗魔法远超寻常;而他被彻底腐化的灵魂,又让他对秩序与生命充满憎恶。这‘蚀魂印记’便是明证,它并非单纯的能量侵蚀,更是一种恶毒的诅咒,一种对生命本源的亵渎与奴役。”
他看向玉台上痛苦挣扎的九儿,眼中充满无力:“要破解此印,非力强者可为,需对能量与灵魂有着极致精妙的掌控,且其力量本质必须能克制乃至净化那源自世界暗面的腐化之力。放眼天下,有此能力者…寥寥无几。”
“学城内,灵隐尊者或可一试。”玄微子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但迅速黯淡,“尊者修为通天,近乎地仙,对净化与封印之术的造诣更是深不可测。然…尊者追寻大道已久,云游天外,踪迹缥缈,已数十载未归。学城多次以秘法尝试沟通,皆如石沉大海…唉,远水难救近火。”
“昆仑墟,左丘子衿。”苏鹤缓缓开口,提到了另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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