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吼隘的喘息与暗流
腐雨,永无止境。
风吼隘内,联军营地的气氛比铅灰色的天空更加沉重。微生无相的《乘龙调》和远古象灵的苏醒,虽暂时稳住了阵脚,却无法驱散无孔不入的腐蚀与绝望。磷火盐晶铠甲在雨水的持续冲刷下依旧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光泽日益黯淡,修补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侵蚀的速度。伤兵营里挤满了人,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声日夜不息,那场“假解药”带来的恐怖后遗症如同噩梦,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对任何外来药物都充满了本能的恐惧。
补给线几乎断绝。来自后方的粮车杳无音讯,仅存的粮食必须严格配给,战士们只能半饥半饱地战斗。更糟糕的是水源,红河浑浊的河水带着浓重的腐臭和诡异的色泽,即便煮沸也难以完全去除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和潜在的腐蚀性,饮用后时常引起腹痛和虚弱。
军心,如同被白蚁蛀空的堤坝,在持续的压力下悄然松动。谣言如同腐雨中的霉菌般滋生蔓延:
“听说了吗?东夷人自己都快没吃的了,根本靠不住!”
“是啊,我也听说了,他们的粮食储备本来就不多,现在还要分一部分给我们,肯定撑不了多久。”
“北戎蛮子在外面被血鹰领挡着,我看他们就是来做样子的!”
“没错,他们说不定就是想看着我们和血鹰领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皇室早就放弃我们了!那个摄政王巴不得我们都死在这里!”
“我看也是,我们在这里拼命,那些人却在王都里享清福,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赫连王子他……他真的能带我们活下去吗?”
“谁知道呢,虽然他看起来很厉害,但毕竟还年轻,经验不足啊。”
“而且我们对他也不太了解,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能力带领我们走出困境。”
悲观和猜忌在营地的每一个角落窃窃私语,人们的心情愈发沉重。甚至有小股士兵试图趁夜逃离,虽然都被严厉制止,但那股弥漫的不安却无法轻易驱散。
赫连骁站在中军帐前,地脉龙脊鞭横在膝上,鞭身的光芒似乎也因他沉重的心情而显得有些黯淡。他年轻的脸庞上刻满了疲惫与超越年龄的凝重。就在这时,一名绝对忠诚的亲卫悄无声息地呈上了一份用最高级别密码加密的、来自学城的密信。
信的内容,是云将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部分透露给他的关于轩辕辰星密令的核心信息——那场针对南蛮、针对他、针对所有忠诚将士的可怕血祭阴谋。
尽管早有猜测,但当这**裸的、源自最高权位的恶毒计划呈现在眼前时,赫连骁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和撕心裂肺的悲愤。那是他的皇叔!是代表着中源王朝最高权威的摄政王!竟然…竟然不惜以万千子民和整个南蛮为祭品,只为满足那癫狂的权力**!
“噗——”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面前粗糙的军事地图上,如同点点凄厉的梅花。
“殿下!”亲卫惊呼上前。
赫连骁抬手阻止,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最初的震惊与悲痛迅速被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怒火所取代。那火焰燃烧着他最后的犹豫和天真。
“传令!”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如同雷霆一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在营帐中回荡。
“第一,军中若再有任何人胆敢动摇军心、散布谣言,无论其官职高低,立刻斩首示众,绝不姑息!”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妥协。
“第二,立刻派出督战队,严密巡视各营。一旦发现有怯战畏缩、意图不轨之人,立即按照军法处置,严惩不贷!”他的目光如炬,扫视着营帐中的众人,仿佛能够穿透他们的内心。
“第三,将所有的伤兵集中到地势最高、排水最好的区域,优先分配干净的饮水和充足的药物,务必竭尽全力进行救治!”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伤兵的关切和重视。
他深知,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必须采取最强硬的手段来稳住局面,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在这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
同时,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凝视着血鹰领和东夷登陆点的方向。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能够透过地图看到那遥远的战场。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东郭忘机争取宗政禹迹的努力和东方御的东夷军团,已经不再仅仅是援军那么简单。他们能否及时赶到,能否在这绝境中撕开一条生路,将直接决定着这场战争的胜负,甚至是他们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告诉东郭先生,我需要他尽快打开局面…无论用什么方法。”赫连骁对亲卫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命令被迅速执行,雷厉风行的整肃暂时压制了浮动的军心,但底层士兵眼中的忧虑和迷茫并未真正散去。生存的压力,依旧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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