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渊回响与王庭暗流
信天翁的泣血书
霜雪覆盖的轩辕王都,一只羽毛凌乱的信天翁穿透铅灰色的云层,喙间凝结着暗红色的冰碴。它跌跌撞撞撞开御书房紧闭的雕花木窗,一头栽在冰冷的地砖上。翅膀无力地拍打了几下,吐出一卷用蜡封裹、浸染着褐色污迹的皮纸。侍从颤抖着捧起,蜡封上是南蛮特有的九头蛇徽记。
轩辕辰星,这位身着玄色蟠龙袍的摄政王,正把玩着一柄镶嵌祖母绿的玉如意。他瞥了一眼那卷皮纸,指尖在如意温润的弧线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侍从小心地呈上,他慢条斯理地挑开蜡封。皮纸展开,一股混杂着血腥、硝烟与雨林腐殖质的气息弥漫开来。上面是潜伏于赫连飘渺王庭深处的密探以血书写的急报:
“…女王赫连飘渺,蛇瞳已成,邪焰炽盛。黑森林腐潮汹涌,千瘴涧毒蟒噬人,巨骨裂谷白骨复起,红河浮尸充塞河道…其亲征在即,欲以活人军阵为祭,滋养魔剑毒涎!南疆万民,如坠沸鼎…恳请王师速至,解倒悬之危!…”
轩辕辰星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掠过眼底。他将皮纸随手丢在紫檀御案上,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对着侍立阴影中的东方既白道:“瞧瞧,我们的南蛮女王,胃口越来越大了。只是这吃相,未免太难看,惊扰了太多蝼蚁。”
东方既白一身月白锦袍,面如冠玉,闻言躬身,温润的嗓音如同上好的丝绒:“殿下明鉴。赫连飘渺骤然得势,难免得意忘形,失了分寸。只是这‘蝼蚁’的哀嚎,如今却传到了王都。公子无尘那帮清流,怕是要借机聒噪了。”
“聒噪?”轩辕辰星冷笑一声,玉如意重重顿在案上,“那就让他们来!传旨,召御前会议!”
承天殿的会议
承天殿内,青铜蟠龙柱撑起高阔的穹顶,象征着帝国四方的巨大铜鼎中燃烧着昂贵的龙涎香,青烟袅袅,却驱不散弥漫的寒意。
瘫痪的老皇帝轩辕列躺在重重帷幕后的龙榻上,气息微弱,如同一尊蒙尘的金像。摄政王轩辕辰星端坐于御案之侧,代行君权。
三皇子轩辕辰海,靖海军的统帅,一身银鳞软甲,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殿中诸臣。宗伯姜明烛,须发皆白,手持象征礼法的玉圭,面容肃穆。
司马嬴破军,军功世家的代表,身姿如标枪挺立。财政大臣公孙羊,掌管钱粮,眉头紧锁,似在计算着巨大的损耗。司寇皋陶玄,面容冷硬如铁,目光锐利如刀。公输磐和百里弘各自站立在两旁。公子无尘,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站在群臣末位,却挺直了脊梁,眼神灼灼。
东方既白站在本该属于太宰姬无咎的位置,姬无咎此刻正因“祭祀失仪”的罪名,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东方既白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清晰回荡,复述着南蛮密报的惨状,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念诵一份无关紧要的账簿。
公子无尘按捺不住,他一步跨出班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摄政王!诸公!南蛮百姓正被魔焰吞噬,血肉化为祭品!此非疥癣之疾,乃动摇国本之祸!恳请殿下即刻发兵,靖海军可沿红河而上,黑冰台潜入王庭策应,同时开仓放粮,赈济南疆流民!迟则恐生巨变,生灵涂炭啊!”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澜,旋即又被更深的死寂吞没。宗伯姜明烛闭目不语,只是手中玉圭握得更紧。公孙羊立刻出列,声音带着哭腔:“公子!赈济?粮秣何来?北境大寒,西域刚经历虫洞危机,加上干旱,国库早已捉襟见肘!一支靖海军开拔,人吃马嚼,沿途补给,耗费何止百万金?钱从何来?粮从何出?”他摊开双手,一脸愁苦。
司马嬴破军冷哼一声,声如金铁交鸣:“无尘公子忧国忧民,其心可嘉。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赫连飘渺虽行暴虐,名义上仍是南蛮共主,受我轩辕册封!贸然兴兵讨伐,师出无名,必遭南蛮各部乃至四夷非议!况其手握毒涎魔剑,腐化凶兽肆虐,强行征伐,纵使胜,亦是惨胜,徒耗我轩辕元气!若败,则国威尽丧!”他目光如电,逼视公子无尘,“公子可有万全之策,必克之把握?”
轩辕辰海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把玩着腰间佩刀的鲨鱼皮鞘,并不言语,仿佛置身事外。
东方既白适时地开口了,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公子悲悯,令人动容。然两位大人所言,俱是实情。
南疆之乱,根在腐化邪祟,源头在异族遗毒!赫连飘渺,不过是邪力侵蚀下的傀儡,纵有过错,亦非本心全泯。我王仁德,已遣学城玄微子等大贤,率精研古法之学士数人南下,修缮南蛮王陵,安抚地脉,此乃正本清源、釜底抽薪之策!待地脉稳固,邪祟自消,女王神智或可清明,南疆自然重归安宁。此方为长治久安之道,亦是最省国力、最顺天理之法。贸然动兵,生灵涂炭,岂非与公子救民水火之心相悖?”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众人,“至于赈济流民…待王陵修缮事毕,邪气稍退,道路通畅,再徐徐图之,方为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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