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守之疡
牧守古林的西缘,林海如同沉眠的巨兽,在浓稠的夜色里伸展着幽暗的轮廓。白日里蓬勃的生机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走,空气凝滞得如同凝固的油脂,连风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扰动这份死寂。
江牧伫立在一棵巨木虬结的根脉之上,身形仿佛已与这株最为古老、树皮上盘踞着深翠藤纹的守护之树融为一体。他的感知,早已超越血肉的局限,顺着古树深扎入大地的根须,如同无形的溪流,在黑暗的地底无声蔓延、浸润、感知。这片由他意志催生、守护西域门户的林海,每一片叶子的脉络,每一根枝条的微颤,都映射在他古井无波的心湖。
然而此刻,那深邃的心湖深处,却如同投入了一块沉重的顽石,激起冰冷而污浊的涟漪。
一种粘腻、滑溜、带着**腥甜气息的触感,正顽强地从古林最西端的地脉深处渗透上来。如同某种不祥的活物,在黑暗的泥沼里悄然蠕动。它并非骤然爆发的冲击,而是阴险的渗透,缓慢却执着地污染着纯净的地脉灵流。江牧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探针,沿着那污浊的轨迹追溯而去,最终锁定在一片被异样阴影笼罩的区域。
那里,几株形态扭曲、颜色暗沉得如同凝固污血的怪树,正以一种病态的姿态纠缠生长。它们的树皮不再是普通树木的纹理,而是布满了一个个丑陋、鼓胀的脓包,脓包表面渗出粘稠、散发着甜腻腐臭的汁液。
这些汁液滴落在地,竟将下方坚韧的草叶和苔藓腐蚀得嘶嘶作响,腾起缕缕带着强烈酸腐气息的白烟。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怪树的根系异常粗壮、虬结,如同一条条从地狱伸出的漆黑血管,深深地、贪婪地扎入地底深处,其延伸的方向,正是不祥的黑暗之地——黑森林!它们如同贪婪的吸管,正将黑森林深处弥漫的腐化力量,源源不断地汲取、泵送到这片新生的守护之地。
“泣血榕。”一个名字在江牧绝对理智的思维中浮现,冰冷地标注了这种来自腐化深渊的侵蚀先锋。
他微微侧首,目光投向身旁。叶歌正站在稍低的坡地上,这位年轻的德鲁伊眉头紧锁,翠绿的眼眸中燃烧着对自然遭受亵渎的愤怒火焰。她显然也感知到了这股污秽的入侵。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的腐臭让她胃部一阵翻搅,但她强压下不适,双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向前方那片被阴影笼罩的泣血榕区域。
古老的精灵语如同清泉流淌,从她唇间涌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抚慰创伤的韵律。随着咒语的吟唱,纯净的自然能量开始在她掌心汇聚,起初是微弱的绿芒,如同初春的嫩芽,继而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团温暖而明亮的翠绿光球。光球中心,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充满生命活力的符文在流转生灭。她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以森林母亲之名,净化!”
翠绿的光球离手飞出,如同一颗坠落的绿色星辰,划破压抑的空气,精准地撞向其中一株最为高大、脓包最为密集的泣血榕树干。
“嗤——!”
光球与布满粘稠腐液的树干接触的刹那,并非预想中污秽被驱散、腐化被净化的景象。那团纯净的生命之光,竟如同滚油泼在烧红的烙铁上,瞬间爆发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剧烈反应!翠绿的光芒疯狂闪烁,仿佛在痛苦地挣扎,而那泣血榕树干上无数鼓胀的脓包,竟如同活了过来般剧烈地搏动、膨胀!
“噗!噗!噗!”
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爆裂声炸响!脓包纷纷破裂,喷溅出的不再是暗红的树汁,而是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恶臭的紫黑色液体!更恐怖的是,伴随着这些毒液喷涌而出的,是无数细微到几乎肉眼难辨的、闪烁着幽绿荧光的孢子粉尘!这些粉尘如同有生命的瘟疫之雾,瞬间扩散开来,弥漫了叶歌周围的空间。它们无视了德鲁伊自然魔法形成的微弱护盾,如同贪婪的吸血蚊蚋,疯狂地朝着叶歌裸露在外的皮肤、口鼻钻去!
“呃啊!”叶歌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驱散这些致命的孢子粉尘,然而手臂刚挥到一半,剧烈的麻痹感便如冰冷的毒蛇般从接触孢子的皮肤处急速蔓延!她踉跄后退一步,低头看向自己的右前臂——就在刚才施法的手腕上方寸之地,皮肤之下,竟有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青黑色纹路在疯狂蠕动、蔓延!这些纹路并非简单的血管凸起,它们扭曲着,相互纠缠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肤的颜色迅速变得灰败、干枯,并且诡异地开始浮现出细小的、闪烁着幽绿金属光泽的鳞片状凸起!
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又像是滚烫的熔岩在皮下血管中奔流!叶歌痛得几乎要弯下腰去,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她体内的自然能量本能地开始激烈反抗,翠绿的光芒在她体表明灭不定,试图驱逐这可怕的入侵者。然而,那青黑色的蛇鳞纹路却如同附骨之疽,不仅顽强地抵抗着自然之力的净化,反而在对抗中加速蔓延、变得更加清晰!手臂上那片区域,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肌肤的柔软质感,变得冰冷、坚硬,覆盖着一层粗糙诡异的鳞片,如同某种爬行生物的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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