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惊蛰
西域虫洞的腐化裂隙刚刚被玄龟负碑镇压,皇都的暗流便迫不及待地涌向南方。
南蛮信使呈上的血纹木简在紫宸殿中如同一颗炸弹般炸裂开来,其内容令人震惊不已:赫连飘渺竟然弑兄篡位,还将这一切罪行嫁祸给王子赫连骁,甚至毒杀了自己的亲夫——南蛮大将军申屠病青。
姜明烛面色凝重地抚过袖中那染血的传位密诏,缓缓说道:“申屠月正在为赫连骁集结旧部,企图夺回王位。”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透露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忧虑。
嬴破军听闻此言,猛地一拍案角,发出清脆的响声,案角应声而碎。他怒目圆睁,冷笑一声道:“龙骧卫的铁蹄,本就应该踏平这些叛臣贼子的宫殿!”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率领军队去征讨赫连飘渺。
轩辕辰海则显得相对冷静一些,他若无其事地把玩着袖中的鲛人鳞片,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清理门户,又何错之有呢?”他的语气虽然轻松,但其中的冷漠却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众人各抒己见之时,公输磐突然将拓有弑君机关的铜管重重地顿在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那铜管与青铜案面碰撞所产生的声响,在寂静的紫宸殿中回荡,震得烛火都扭曲成了一条衔尾的蛇,仿佛预示着这场权力争斗的残酷与血腥。
西域的风沙似乎尚未在皇都的殿宇飞檐上落定,那来自无尽大漠的、令人骨髓生寒的腐化气息,刚刚随着玄龟巨影背负着镇魔碑沉入流沙深处而稍敛。然而,这短暂的喘息,并未给紫宸殿带来丝毫松弛。空气凝滞如铅,沉甸甸压在每一个端坐其间的帝国重臣肩头。青铜兽炉里升起的龙涎香,蜿蜒盘旋,却驱不散那深植于金砖玉阶下的阴冷与谋算。
宗伯姜明烛端坐于御座左下首,脸颊上的深伤被细帛包裹,渗出的暗红犹如一道沉默的烙印。他微微垂首,眼睑低垂,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然而,他的目光却似乎穿透了那袖袍厚重的锦缎,直直地落在那半截冰冷、沉重的传位密诏上。
这密诏,承载着老皇帝在瘫痪前最后的热血,也承载着整个国家的未来。而那上面的“辰光”二字,更是如同刻入骨血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头。
这两个字,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种使命,一种责任,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业火。它燃烧着他的灵魂,让他无法逃避,无法退缩。
殿门豁然洞开,带进一股裹挟着湿冷水汽和某种奇异血腥的南风。一名南蛮信使,身着被荆棘与利器撕裂的皮甲,脸上布满新旧交错的污痕,踉跄着扑入殿中。
信使手中高高擎起之物,并非寻常的竹简丝帛,而是一块颜色深褐、纹理扭曲的异木木简,其表面纵横交错着暗红发亮的诡异纹路,如同活物血脉般微微搏动,散发出铁锈与腐烂花朵混合的腥甜气息——血纹木简。殿内诸人,除了摄政王轩辕辰星那象征权柄的蟠龙椅依然空悬,其余目光瞬间如刀锋般汇聚其上。
侍立的内侍官强抑着指尖的颤抖,接过那不详的木简,声音干涩地宣读,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块砸在死寂的大殿上:
“……南疆剧变!女王赫连飘渺,弑兄夺位!先王赫连决,身中剧毒‘千丝引’,暴毙于寝宫。其罪,尽诬于王子赫连骁!骁王子被迫逃亡,生死不明……大将军申屠病青,遭奸诈之人陷害,毒发身亡……”
内侍官的声音顿住了,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继续念出那更令人齿冷的字句:
“赫连飘渺……已自立为南疆之主……”
死寂。连炉中香灰剥落的微响都清晰可闻。
“申屠月,”宗伯姜明烛苍老而沉凝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并未抬头,指尖在宽大的袖袍内,轻轻抚过那半截玉版冰寒的边缘,“申屠病青与赫连飘渺之女,赫连骁表妹……她,并未屈服。” 他抬起眼,目光如古井深潭,扫过殿中每一张神色各异的脸,“据闻,她正持其父信物,聚拢旧部,追随赫连骁,在南疆的雨林与群山间,为夺回他们应有的东西而战。” 他顿了一顿,声音里注入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父亲般的复杂意味,“而她的幼弟申屠明,此刻正在学城,日夜苦读,等待他父亲……归去。”
“砰!”
突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裂开来!这声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一般,令人心悸胆寒。而这声巨响的源头,正是司马兼龙骧大将军嬴破军面前的紫檀木案角。
只见那坚硬无比的紫檀木案角,在这声巨响中瞬间应声而碎,木屑如雪花般四处纷飞。这一幕,让人不禁瞠目结舌,仿佛那紫檀木案角只是一件脆弱的瓷器一般。
而与此同时,嬴破军那魁伟如山的身躯也如同被这声巨响惊醒一般,霍然站起。他身上的铁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铿锵声,仿佛是他愤怒的咆哮。他的双目之中,凶戾的赤红如熔岩翻涌,仿佛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