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回声·先灵低语
鹰喙岩的废墟被远远抛在身后,连同那惨烈的战报和压抑的警报声。云将拒绝了所有护卫,只带着九儿,悄然离开了喧嚣的寒铁堡,如同两片投入永夜深渊的雪花,无声地坠向雪吼峰脚下那道吞噬了无数秘密的伤口——永冻裂谷。
裂谷入口处,早已被拓跋野率领的冰魄右军以重兵封锁。巨大的寒铁拒马和闪烁着冰蓝色符文的警戒法阵,如同沉默的巨兽獠牙,扼守着通往地狱的咽喉。当看到云将那裹在雪狼大氅中的身影和悬浮在藤蔓轮椅上的九儿时,拓跋野坚毅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赞同。
“王爷!此地凶险万分!虫洞引力紊乱,空间随时可能崩塌!更有腐化怪物潜藏暗处!您万金之躯…”拓跋野单膝跪地,声音急切。
“拓跋将军,职责所在,守好入口。”云将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穿透呼啸的寒风,“本王此行,非为蹈险,而是…寻路。” 他目光越过拓跋野,投向裂谷深处那片翻滚着幽紫光芒和浓重寒雾的黑暗,“有些答案,只有深渊边缘才能找到。有些生机,唯有绝地之中方能觅得。”
他凝视着九儿,少女那清秀的面庞在谷口凛冽的寒气中显得有些苍白,仿佛被这寒冷的环境所侵蚀。然而,她那双眼眸却如同一泓清泉,清澈而坚定,透露出一种无法撼动的决心。
九儿微微颔首,驱动着那由藤蔓编织而成的轮椅,缓缓地悬浮在云将身旁,与他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轮椅上的藤蔓散发出柔和的月白色光晕,宛如一层薄纱,轻轻地笼罩着九儿的身体。这光晕不仅为她抵御着刺骨的寒意,还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护罩,将试图侵入的腐化尘埃阻挡在外。
拓跋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他默默地凝视着九儿和云将,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终于,拓跋野深深地叩首,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让开了道路。他的目光紧随着那一高一矮、一沉稳一灵动的身影,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裂谷入口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幽暗之中。
随着沉重的寒铁闸门在绞盘的呻吟声中缓缓落下,外界的光明与喧嚣也被彻底隔绝。拓跋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他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一同关闭在了这裂谷之中。
踏入永冻裂谷的瞬间,仿佛穿越了世界的屏障。
外界的风雪咆哮声在一瞬间被完全隔绝,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厚厚的玻璃罩所笼罩。然而,取代风雪咆哮的,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的冰冷。这种冰冷并非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能够穿透骨髓、让人全身血液都为之凝结的极寒。
空气变得异常沉重,就像是凝固的水银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身上。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冰手紧紧地攥住了人的肺腑,让人几乎无法顺畅地呼吸。
两侧高耸入云的冰壁并非平滑如镜,而是布满了嶙峋怪异的巨大冰棱和深邃的冰隙。这些冰棱和冰隙如同上古巨兽扭曲的肋骨一般,在幽暗中投下狰狞的阴影,让人不寒而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冰壁本身的颜色并非纯粹的幽蓝,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流淌着丝丝缕缕幽紫脉络的浑浊色泽。这种色泽让人联想到腐烂和死亡,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腐化气息,仿佛这冰壁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正在腐朽的生命体。
而整个裂谷底部,则被终年不散的灰白色寒雾所笼罩。这些寒雾如同活物一般,翻滚着、涌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在这寒雾的笼罩下,能见度不足十丈,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给人一种置身于幽冥地府的感觉。
更令人心悸的是无处不在的空间畸变。
脚下的冰面就像一个善变的孩子,时而像水面一样微微荡漾,让人感觉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完全没有着力点;时而又突然变得坚硬如铁,坚硬的棱角硌得脚生疼。
向前望去,前方的景物在寒雾中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扭曲、拉伸、折叠。明明看起来近在咫尺的冰笋,当你一步步走过去时,却发现它远在百丈之外,遥不可及。
而那条看似笔直的冰隙,当你走进去几步后,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原点,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迷宫。
不仅如此,光线在这里也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头顶裂缝中透下的微弱天光,经过无数次的折射后,变得光怪陆离,让人眼花缭乱。这些光线在冰壁和雾气中交织,投下无数破碎迷离的光斑,宛如无数只窥视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更可怕的是记忆碎片形成的幻象。
呜咽的风声如同鬼魅一般,在冰隙中穿梭游荡,发出阵阵哀鸣。这声音已不再是简单的呼啸,而是充满了各种情感和意象,时而像千军万马在激烈厮杀,呐喊声震耳欲聋;时而又像妇孺在绝望中哭泣,那凄惨的哭声让人毛骨悚然;时而又仿佛是恋人在诀别时的低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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