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那扇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门内,是狼藉一片的战场和尘埃落定的宣判。
门外,是风平浪静的走廊。
杨厂长走出没两步,腿一软,要不是及时扶住了墙,差点直接坐到地上去。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的衬衫黏在身上,冰凉一片,刚才在里面强撑着的一口气彻底泄了。
“活……活过来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抖。
何雨柱站在他旁边,递过去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悠悠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平静得就像刚才只是参加了一场普通的生产工作汇报。
杨厂长扭过头,看着何雨柱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发自肺腑的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看怪物般的惊惧。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涩,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雨柱……你……你老实跟我说。”
“你小子……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转世的?”
何雨柱闻言,差点被烟呛到,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厂长,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我他妈哪知道!”杨厂长声音陡然拔高,一把抓住何雨柱的胳膊,手上还在哆嗦,“我只知道,刚才我的魂儿都快吓飞了!你倒好,你跟没事人一样!”
“那不然呢?”何雨柱弹了弹烟灰,“难道我跟他一块儿昏过去?”
“你!”杨厂长被他噎得一滞,随即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你小子,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是不是?从你答应给钱卫国那些烂账的时候,你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何雨柱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有些事,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可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在杨厂长眼里,简直比直接承认还要可怕。
这说明,整件事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人的反应,全都在这小子的算计之内!
王东海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从头到尾他都是那头被牵着鼻子走的猪!
杨厂长打了个冷颤,松开手,看何雨柱的眼神又变了。
他由衷地感慨了一句:“跟你当对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幸好,幸好老子是你这边的……”
何雨柱拍拍杨厂长的肩膀回了一句:“我何雨柱就是耿直!厂长,咱只要行的正坐得直,怕什么魑魅魍魉。”
……
吉普车驶出市府大院,一路向轧钢厂开去。
王东海被纪委带走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比他们的车速还快。
当吉普车驶入轧钢厂大门时,厂区里的气氛明显不对劲。
路上的工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他们看到杨厂长的车,先是一愣,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那眼神,不再是前几天的同情、担忧和焦虑。
而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好奇、敬畏,甚至……狂热的复杂情绪。
车子缓缓停在办公楼前。
何雨柱和杨厂长推门下车。
“嗡——”
周围的人群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骚动起来。
“是杨厂长和何厂长!”
“他们回来了!”
“听说……听说会上出大事了!工业局的王副局长,直接被带走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二舅在市府开车,亲眼看见的!说是咱们何厂长在会上拿出了一份报告,直接把王东海给办了!”
“我的天!何厂长这么猛?!”
议论声越来越大,所有工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何雨柱身上。
那是一种看英雄的眼神。
甚至,是看神人的眼神。
在这段时间,全厂上下都被审计组搞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项目停滞,所有人都憋着一股火,却又无处发泄。
现在,乌云散了。
而拨开乌云的那个人,就站在他们面前。
杨厂长挺直了腰杆,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正想说两句鼓舞士气的话。
可何雨柱却连看都没看周围的人群,眉头微微一皱。
“走,去工地。”
他丢下四个字,径直朝着新厂区的方向走去。
杨厂长愣了一下,也顾不上发表感言了,赶紧跟了上去。
新厂区的工地上,一片死寂。
本该是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的地方,此刻却只有几个工人百无聊赖地守着设备。
几台从德国运来的崭新设备,用油布盖着,孤零零地停在原地,像是一群被遗弃的钢铁巨兽。
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板房办公室里,德国专家汉斯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看到何雨柱和杨厂长走过来,汉斯立刻迎了上来,身边的翻译一脸苦色。
“何先生!杨先生!”汉斯一开口,就是一连串语速极快的德语。
翻译赶紧在一旁解释:“汉斯先生问,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水泥的审批还是通不过,好几个关键部件的采购款也被冻结了,我们的工作已经完全停滞了!他说,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只能向大使馆报告,中断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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