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门口,热气蒸腾。
之前那剑拔弩张,仿佛随时会引爆的火药桶,此刻彻底变成了一个露天的大食堂。
工人们人手一碗炸酱面,有的人蹲在马路牙子上,有的人靠着墙根,还有的干脆围成一圈,呼噜呼噜吃得满头大汗。
愤怒和恐慌,被浓郁的酱香和碳水带来的满足感冲刷得一干二净。
“何主任,再……再给来一碗?”一个刚才喊口号最凶的壮汉,此刻端着空碗,脸上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
“管够!”何雨柱把大勺递给马华,“给这位师傅多加肉酱!”
“好嘞!”
人群中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老张,你刚才那嗓门,我还以为你要把何主任生吞了呢,一碗面就给你收买了?”
“滚蛋!我这是服气!何主任敞亮!有担当!不像某些人,把我们当枪使!”
被保卫科干事架起来的刘海,听到这话,脑袋耷拉得更低了,面如死灰。
杨厂长站在一边,看着这幅奇异而和谐的画面,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他当了一辈子厂长,处理过罢工,解决过技术难题,可从来没想过,一场足以让他丢官罢职的巨大危机,竟然被一口锅,几碗面就给化解了。
他看向那个正在用毛巾擦手,神情淡然的何雨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小子,到底是个厨子,还是个妖怪?
“厂长,”保卫科长快步跑过来,压低声音,难掩兴奋地报告,“都招了!刘海那软骨头,一进保卫科就全撂了,说是李副厂长指使他干的!这是他按了手印的口供!”
杨厂长接过那张还带着油墨香的纸,只扫了一眼,胸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
“李福!好你个李福!”
杨厂长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为了个人恩怨,煽动工人停产闹事!这是要毁了轧钢厂的根基啊!我他妈现在就去找他算账!我要把这份口供摔在他脸上!”
说着,他就要往办公楼冲。
“厂长,等等。”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是何雨柱。
“等?”杨厂长眼睛都红了,“还等什么!再等下去,这王八蛋指不定还要捅出什么幺蛾子!”
何雨柱不急不躁,把杨厂长拉到伏尔加车旁,递给他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
“厂长,您现在去找他,能怎么样?”
“怎么样?我撤他的职!我让他在全厂职工面前做检讨!”杨厂长怒气冲冲。
何雨柱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老谋深算。
“厂长,您信不信,您把这份口供拍他桌上,他转头就能说,是刘海被我何雨柱收买了,故意攀咬陷害他。”
“他可以说,是我为了清除异己,才设下了这个局。”
“到时候,您说不清,我也说不清。顶多,把他不痛不痒地批评一顿,罚酒三杯。可这么一来,蛇,可就惊了。”
杨厂长一愣,胸中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冷静了不少。
他不得不承认,何雨柱说的有道理。
李福在厂里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仅凭一个刘海的口供,确实难以将他一击致命。
“那……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杨厂长憋屈得不行,一张脸涨成了酱紫色。
“算了?”何雨柱弹了弹烟灰,眼神骤然变冷。
“怎么可能算了。”
“厂长,我问您,咱们这个合资公司,接下来最头疼的是什么事?”
杨厂长想了想,皱眉道:“人员安置。尤其是那些老关系户,还有某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管理层,效率太低,挪又挪不动,就像厂里的一块块牛皮癣。”
“说对了。”何雨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李福这次,是想借工人的手,把咱们俩掀翻。”
“那咱们,为什么不能借他的手,替新公司扫清这些障碍呢?”
杨厂长彻底被说蒙了:“借他的手?他巴不得我们死,怎么会帮我们?”
何雨柱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带着魔力。
“咱们,故意‘泄露’一份文件给他。”
“一份‘关于合资公司冗余人员裁撤预案’的绝密文件。”
“这份名单,我亲自来拟。”
何雨柱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上面的人,全都是他李副厂长的心腹嫡系,全都是厂里那些倚老卖老、天天喝茶看报纸的老油条,全都是靠关系进来、屁本事没有的官僚亲戚!”
杨厂长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但又没完全明白。
“你……你这是……”
“这叫,一石二鸟,祸水东引。”何雨柱把烟头摁灭在地上。
“李福拿到这份名单,会怎么想?”
“他绝对不会再傻到去煽动工人了,因为这名单上都是他的人,煽动工人不等于砍自己的手脚吗?”
“他会觉得,这是抓到了我何雨柱排除异己,搞内部清洗的铁证!是天大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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