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田作荣身上,等待着他对于“是否可治”的回答。
洪教头呼吸粗重,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此刻灼灼如火,紧紧盯着田作荣,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赵永年神色凝重,身为一族之主的沉稳之下,也难掩一丝期待。而张景仁与李沐风,则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情复杂,既难以置信又隐隐期待见证奇迹,或者说,期待看到这个年轻人如何收场。
在众人的注视下,田作荣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治法是有,但过程并非易事,且需洪教头全力配合,忍受些许痛苦。”
“痛苦?”洪教头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咧开嘴,露出一口略显发黄的牙齿,笑声沙哑却带着一股豪迈,“哈哈哈!老夫这十年,日日如同身处炼狱,还有何种痛苦不能忍受?先生只管放手施为!若能解此痼疾,莫说些许痛苦,便是要了老夫半条命去,也绝无怨言!”
十年困顿,雄心磨灭,如今希望重现,他早已将一切置之度外。
田作荣看向赵永年,微微颔首。
赵永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既然如此,一切就拜托先生了。需要何种准备,但凭吩咐。”
“一间静室,无需他物。”田作荣道,“请洪教头平心静气,放松心神。”
很快,众人移步至隔壁一间更为宽敞安静的练功静室。洪教头依言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闭上双眼,努力调整呼吸,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与紧张。
田作荣立于其身前,手腕一翻,那个古朴的针囊再次出现,摊开在地上,露出里面长短不一、细若牛毛却闪烁着淡淡金辉的特制金针。
张、李二人不由自主地又靠近了些,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金针,试图从中看出什么门道。赵永年则负手立于一旁,目光深沉,气场不怒自威,让整个房间的气氛愈发凝重。
田作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即睁开。此刻,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纯粹,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已隔绝,眼中唯有病人与金针。
他拈起一根长约四寸的金针,指尖一缕精纯平和的木属性元炁缓缓流转,萦绕于针尖,使得那金针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
“第一针,太渊穴,手太阴肺经之输、原穴,脉会太渊,主调一身之气。”田作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话音落,金针快如闪电,却又稳如磐石,精准地刺入洪教头左手腕掌侧桡动脉搏动处。针入一寸三分,针尾微微震颤,发出低沉持续的嗡鸣。田作荣指尖并未离开,而是以极其细微的幅度捻动着针尾,那缕木属性元炁如同最温和的使者,缓缓渡入,开始梳理洪教头体内那如同乱麻般驳杂狂暴的“气”。
洪教头身体微微一颤,只觉得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自手腕注入,循臂而上,所过之处,那常年撕扯争斗的几种异种元炁竟仿佛被无形的手轻轻抚平,躁动稍减。
不等众人细细体会,田作荣已拈起第二根金针。 “第二针,足三里,足阳明胃经之合穴,土中真土,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主调脾胃,固本培元。”
针落膝下三寸,胫骨外侧。这一针似乎触动了洪教头身体的根基,他闷哼一声,体内原本有些虚浮涣散的气血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开始缓缓汇聚。针尾震颤不休,嗡鸣声略重于前针。
田作荣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这般施针,并非简单刺穴,每一次落针都需以自身元炁为引,精准操控,感应并引导对方体内混乱的力量,对心神的消耗极大。
他动作不停,第三根金针入手。 “第三针,关元穴,任脉要穴,丹田之所,男子藏精、女子蓄血之处,培元固本,导赤通淋。”
针落脐下三寸,深入体内。此针一入,洪教头周身猛地一震,仿佛沉睡的巨兽被触动,丹田内沉寂多年、几乎被各种冲突元炁淹没的本源精气,被这一针悄然唤醒,开始微微勃发。
张景仁和李沐风看得眼花缭乱,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精准、迅捷却又蕴含着至深医理的针法?每一针落下,时机、力道、深度、元炁灌注的量,都妙到毫巅!他们自问,即便知晓穴位,也绝无此等掌控力!那金针震颤发出的嗡鸣,分明是元炁与穴位完美共振的体现!
田作荣心无旁骛,接下来,第四针“神门”(手少阴心经,宁心安神)、第五针“三阴交”(足太阴脾经,调和气血)、第六针“涌泉”(足少阴肾经,引火归元)……
他出针越来越快,手法也越来越繁复,或捻、或转、或提、或插,指尖翻飞,如同弹奏一首无形的乐章。而每一根金针落下,都精准地作用于一条特定的经脉,梳理、引导、安抚着其中一种属性的元炁。
渐渐地,洪教头身体周围,竟隐约浮现出淡淡的光晕,赤、黄、白、黑、青……五种不同色泽的元炁被金针之力从混乱中剥离出来,各自循着初步理顺的脉络缓缓运行,虽然依旧未能完全融合,却已不再像之前那般狂暴冲突,而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动态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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