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阳光透过窗棂,清晰地照亮了每一张脸孔上的震惊、狂喜、敬畏,以及无法掩饰的绝望与怨毒。
那位被田作荣从鬼门关生生拉回的老者,此刻身姿挺拔地站立着,虽然清瘦,却气息绵长,面色红润,眼中精光内蕴,与之前那副冰火缠身、奄奄一息的惨状判若云泥。他向着田作荣那深深一揖,以及那洪亮而充满感激的话语,便是最无可辩驳、最震撼人心的证据!
周执事那失态的惊呼和几乎要当场拜下的举动,更是将这种震撼推向了顶点。这位在清河城德高望重的药师殿执事,用他最权威的方式,为田作荣的医术做了最彻底的背书!
“赌约已了,幸不辱命。”
田作荣那平静中带着一丝疲惫的话语,如同最终的法槌落下,为这场惊动全城的赌局画上了毋庸置疑的句号。
寂静持续了足足三息。
随即——
“赢了!我们赢了!”一名年轻的田家子弟率先激动地喊出声来,声音因极度兴奋而有些变调。
“四少爷!神医!四少爷是神医!”更多的田家护卫、仆从激动地欢呼起来,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狂喜和自豪。这些日子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彻底粉碎,转化为扬眉吐气的激动。
田震山老泪纵横,激动得嘴唇哆嗦,只能重重地拍着长子田作龙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田作龙坚毅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看向弟弟的目光充满了骄傲。他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赌约的胜利,意味着家族最大的外部危机暂时解除,他也能更专注于应对内部二长老那派的蠢蠢欲动。
周执事激动过后,迅速恢复了部分镇定,但看向田作荣的目光依旧火热得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脸色转为严肃,目光如电般射向人群中那个试图缩到角落、面无人色的身影——李钧。
“李钧!”周执事的声音沉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事实俱在,疗效惊天!你还有何话可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无数根钢针,齐刷刷地刺向了李钧。
李钧身体剧烈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一下,险些瘫软在地。他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得厉害,额头上全是冰冷的虚汗,眼神涣散空洞,哪里还有半分先前那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药师殿医师风采?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否认?如何否认?这铁一般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任何狡辩在此刻都只会显得更加可笑与卑劣。承认?那便意味着他数十年的名声、在药师殿的地位,乃至他的医道信念,都将彻底崩塌,碎成一地渣滓!
周执事见他这般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与鄙夷,却毫不容情,步步紧逼:“赌约是你亲口所立,在场众人皆可作证!如今田先生已成功治愈连你都判定无救的病人,你代表清河城药师分殿做出的承诺,莫非想要食言而肥?!”
“我…我…”李钧被逼得无处可逃,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锣,“我…我…”他“我”了半天,最终在周执事和所有田家人冰冷的目光逼视下,如同被抽走了所有脊梁骨,脑袋耷拉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了细若蚊蚋、却清晰无比的几个字:
“…输…输了…田家…清白…‘百草精华’…非…非剽窃…”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都佝偻了几分,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还有呢?”田作龙踏前一步,声音冷冽如刀,“赌约的另一半!你及药师殿,日后不得再因此事追究田家!此言可还作数?!”
李钧身体又是一颤,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屈辱与绝望,他看向周执事,却见周执事面无表情,显然默认了田作龙的质问。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不仅输了,连最后一点体面也保不住了。
“…作…作数…”他几乎是呜咽着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但足够了。
田家众人脸上顿时绽放出更加激动和解气的神情。
周执事冷哼一声,虽对李钧的表现极度失望,但为了维护药师殿最后一丝颜面,他还是开口道:“既然赌约已有结果,我周垣以清河城药师殿执事之名在此宣布,田家‘百草精华’一事,纯属误会,田家清白无疑!此事就此了结,药师殿日后绝不会再因此事追究田家!”
他这番话,算是为这场风波盖上了官方的印鉴。
宣布完毕,周执事甚至懒得再看失魂落魄的李钧一眼,转而对着田作荣,脸上又挤出和煦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田先生,今日医术,堪称神迹,老夫佩服之至!他日若得闲暇,万望赏光至药师殿一叙,我等必扫榻相迎,有许多医道疑难,还想向先生请教…”
田作荣疲惫地点点头,算是回应:“周执事客气了,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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