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间,在清河城愈演愈烈的议论与期待中,悄然流逝。
这七日,田府之外风起云涌,门庭若市;田府之内,亦是外松内紧,暗流涌动。大哥田作龙以其沉稳铁腕,将家族护卫力量调度得滴水不漏,更是死死盯住了二长老一脉的任何异动,确保了田作荣在进行最终治疗前,不受任何内部干扰。而那位被救治的老者,在精心的照料和药力持续作用下,身体状况一日好过一日,已能偶尔在搀扶下于室内缓步行走,这让所有关注此事的人都对最终的结果充满了近乎笃定的期待。
第七日,清晨。
雪后初霁,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为银装素裹的清河城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然而,田府内的气氛却比往日更加肃穆凝重。
静室之外,以田震山和田作龙为首,田家核心成员以及以周执事为首的几位药师殿之人早已静候于此。无人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与期待。田猛带着最精锐的护卫,将静室方圆五十步内围得水泄不通,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杜绝任何可能的意外。
静室之内,炭火温暖,药香弥漫,却比往日更多了一份庄严肃穆之感。
老者已然自行盘膝坐于榻上,虽依旧清瘦,但面色红润,眼神清亮,昔日那冰火交缠的骇人景象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些淡淡的色素沉淀,如同久愈的伤疤。他看向田作荣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绝对的信任。
田作荣静立榻前,今日他特意穿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袍,神色平静如水,眼眸深邃如古井,不见丝毫波澜。他知道,今日不仅是彻底了结这场赌约,更是对他自身医道的一次总结与升华。前两次治疗,一是救命,二是固本,而这第三次,则是要彻底扫清沉疴,理顺阴阳,为这具饱经摧残的身体奠定下未来康复的坚实基础。
“老先生,请放松心神,无论感受到何种变化,皆顺其自然。”田作荣的声音温和而带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沉静力量。
老者郑重颔首,缓缓闭上双眼,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均匀,将全身心都交付于眼前这位年轻的救命恩人。
田作荣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与患者二人。他缓缓打开针囊,露出里面长短不一、细若毫芒的银针。
出手!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有前两次的迅疾如电,而是变得异常舒缓、流畅,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与美感。指尖轻捻,银针便如有了生命般跃入他指间,随即精准而轻柔地刺入穴位。
他的手法变幻莫测,时而如春风拂柳,轻柔舒缓;时而如溪流穿石,绵密不绝;时而又如飞鸟惊鸿,精准果断。每一次落针,角度、深浅、力道都妙到毫巅,仿佛不是在施针,而是在绘制一幅精妙绝伦的生命画卷,在演奏一首沟通天人的玄妙乐章。
那独特的、充满生机的灵枢炁随之倾泻而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练、精纯、磅礴。它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如同温和的潮汐,随着田作荣的针尖,涌入老者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
银针或捻或弹,或提或插,在田作荣手中仿佛拥有了灵魂。它们彼此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微弱的灵枢炁光晕在针尾流转,隐隐构成了一幅复杂而和谐的阵图,将老者笼罩其中。
老者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的表情却并非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仿佛积压多年的沉疴淤塞正在被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温柔地化开、疏导。
田作荣全神贯注,额角也渐渐沁出汗水,但他的眼神依旧明亮而坚定,双手稳如磐石。他将自身对医道的理解,对生命的感悟,尽数融入了这最后的治疗之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室外的人屏息凝神,室内只有银针微颤的嗡鸣与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突然,田作荣手法一变,双手如穿花蝴蝶般疾速拂过老者周身大穴,每一次拂动,都有一根银针被精准起出。当最后一根银针离开老者身体的瞬间——
“嗡!”
老者身体猛地一震,周身毛孔之中,竟有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灰黑色雾气丝丝缕缕逸散而出,随即迅速消散在空气中。那是沉积在他体内最深处的最后一点元炁残渣与病气!
紧接着,老者原本略显孱弱的气息陡然间变得强劲起来,如同枯木逢春,焕发出蓬勃的生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饱满,皮肤下的光泽甚至比寻常健康老者还要莹润几分。一股虽然微弱、却中正平和、循环不息的元炁自其丹田自然滋生,缓缓流淌于已然畅通无阻的经脉之中。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四射,再无半点病态,只有重获新生的狂喜与难以置信!
治疗,成了!
田作荣缓缓收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但嘴角却勾勒起一抹欣慰的弧度。这七日,他不仅是在恢复,更是在酝酿这最后的冲刺,消耗之大,远超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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