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青山村笼罩在一层薄纱般的水雾里,稻田里的积水反射着夕阳的金光,远处的山尖还挂着半道淡淡的彩虹。李念宝刚送走镇上医院的回访电话——张大爷的左腿确诊为胫骨骨折,心肌缺血症状已得到控制,暂时脱离危险,悬着的心刚放下一半,就看到王医生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脸色比刚才救援时还要凝重。
“念宝,泽言,出事了!”王医生手里攥着一张湿透的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村东头的蓄水塘坝体出现了裂缝,刚才巡塘的老李来报,说裂缝还在扩大,要是坝体溃决,下游三户人家就要被淹,其中还有两户是独居老人!”
陆泽言刚把沾着泥水的急救包放在桌上,听到这话立刻起身:“裂缝有多大?离溃决还有多久?”他抓起墙上的雨衣,手指因为刚才长时间用力搬横梁,还在微微发抖,却丝毫没有犹豫。
“老李说裂缝有半尺宽,塘里的水因为暴雨涨了快一米,再加上土坝本身年久失修,撑不了多久!”王医生的声音带着急喘,他刚从塘坝那边跑回来,裤脚还滴着泥水,“下游的赵奶奶和周爷爷都八十多了,耳朵背,估计还不知道危险,得赶紧把他们转移出来!”
念宝快速扫了一眼卫生所里的人:卡姆正坐在长椅上给手上的伤口换药,绷带刚缠到一半;阿卜杜拉在帮阮氏秋整理急救箱,刚才救援时散落的药品还没归位;阿米拉则在门口拧着雨衣上的水,肩膀因为扛木头肿起的肿块,在单薄的衣衫下隐约可见。
“卡姆,你手上的伤不重,跟我去塘坝加固,用沙袋堵裂缝!”陆泽言话音刚落,卡姆已经站起身,把没缠完的绷带往口袋里一塞,抓起墙角的铁锹:“我在肯尼亚种玉米时,帮村里堵过田埂,有经验!”
“阿卜杜拉,你和王医生去下游转移老人,赵奶奶家的门是老式插销,你力气大,帮忙撬门!”念宝话音刚落,阿卜杜拉已经背上了轻便的急救包,里面装着硝酸甘油和降压药——刚才回访时知道赵奶奶有高血压,“我在难民营拆过塌掉的帐篷,撬门没问题!”
“阿米拉,你留在卫生所,把所有急救设备充好电,准备好保暖毯和葡萄糖,万一转移时老人出现意外,能立刻处理!”念宝看向阿米拉,却见她咬着唇,伸手按住肿起的肩膀:“李老师,我没事,我可以去帮着转移老人,我力气大,能背动老人!”
念宝刚要开口,就看到阿米拉猛地吸了口气,肩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刚才扛木头时用力过猛,估计肌肉拉伤了。“听话,卫生所是后方保障,比前线更需要你!”念宝按住她的肩膀,轻轻按了一下,阿米拉疼得皱起眉,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守好卫生所!”
此时,天边的夕阳已经沉下一半,金色的光渐渐变成了橘红。陆泽言和卡姆跟着王医生的儿子小李,往塘坝方向跑,路上的泥水还没退,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卡姆的运动鞋里还灌满了水,跑起来“咕叽咕叽”响,手上的绷带被雨水打湿,贴在伤口上,传来一阵阵刺痛,可他却紧紧攥着铁锹,不敢放慢脚步——他想起在肯尼亚时,村里的水库溃决,冲走了三户人家的玉米地,那时候要是有人能及时加固坝体,就不会有那样的损失。
“前面就是塘坝!”小李指着不远处的土坝,只见浑浊的塘水正顺着坝体的裂缝往外渗,像一条条土黄色的小蛇,裂缝边缘的泥土还在不断往下掉,发出“簌簌”的声响。陆泽言快步跑过去,蹲下身查看裂缝,手指触到湿滑的泥土,冰凉刺骨:“裂缝已经透了,光用沙袋堵不住,得先找木板打桩,把裂缝撑住!”
小李急得直跺脚:“家里有旧木板,可我一个人搬不动,我爸又去转移老人了……”
“我来!”卡姆扔下铁锹,跟着小李往他家跑。小李家离塘坝不远,院子里堆着几块拆旧房子剩下的木板,每块都有两米长,几十斤重。卡姆深吸一口气,弯腰扛起一块木板,刚走两步,肩膀就传来一阵酸痛——刚才搬横梁时用力过度,现在又扛重物,肌肉瞬间绷紧。他咬着牙,把木板往肩上挪了挪,脚步踉跄地跟着小李往塘坝走,汗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泥泞的路上。
等两人扛着木板回到塘坝,陆泽言已经用铁锹挖好了几个桩孔。“快,把木板竖进去!”陆泽言扶住木板,卡姆和小李一起用力,把木板插进桩孔里,再用铁锹往孔里填土夯实。可塘水的压力太大,刚插好的木板被水一冲,立刻往裂缝那边歪。陆泽言立刻扑过去,用身体顶住木板,大喊:“快填土!再晚就撑不住了!”
卡姆拿起铁锹,拼命往桩孔里填土,泥土混着雨水,溅得他满脸都是。他的手上的伤口被铁锹柄磨得生疼,鲜血渗出来,染红了铁锹柄,可他却像没察觉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填土的动作。小李也跟着一起填,两人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把木板固定住了,可刚松一口气,就听到“咔嚓”一声——另一处坝体又出现了新的裂缝,比刚才的还要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