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女的痛 第3章 婚纱染尘

婚纱染尘：一场求而不得的救赎

深圳的城中村藏着无数个狭窄的出租屋，李二毛的那间在巷子最深处，潮湿的墙壁上爬着霉斑，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泡面和孤独的味道。小江离开后，这间屋子就成了她的牢笼，手臂上新旧交错的疤痕，是情感颠沛的印记——每一道都对应着一次失望，一次挣扎，一次无人知晓的崩溃。钱罐被她倒了无数次，最后一次，只有4枚一元硬币滚了出来，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像是在嘲笑她一无所有的窘境。

为了驱散孤独，也为了能有人分担房租，二毛开始在网上寻找陌生网友同住。她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有借住几天就消失的背包客，有觊觎她微薄积蓄的骗子，还有带着猎奇心态来窥探她过往的看客。每一次相遇都以失望告终，每一次离别都让她更加封闭。她常常坐在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觉得自己像一株被遗忘在墙角的野草，无人问津，随风飘摇。

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小龙出现了。是在一个深夜的社交软件上，小龙的头像带着阳光的笑容，说话温柔又体贴。他说自己刚到深圳，没地方住，愿意和她分摊房租，还会做饭照顾她。二毛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把小龙带回了出租屋。

起初的日子，确实有过短暂的温暖。小龙会给她做简单的饭菜，会在她深夜演出回来时留一盏灯，会听她倾诉过往的委屈。二毛以为，自己终于又遇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感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龙身上。她依旧在夜场演出，每天起早贪黑，拼命赚钱，想让两人的日子好起来。

可渐渐地，二毛发现了不对劲。小龙找工作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干脆在家待业，整日窝在出租屋里打游戏，饭菜要二毛做好端到面前，房租和生活费全靠二毛的演出收入。二毛劝他出去找份正经工作，小龙却总是敷衍：“不急，等我游戏账号卖了，就能赚一笔大钱。”

更让二毛绝望的是，小龙不仅自己颓废，还把她带入了歧途。他拉着二毛一起熬夜打游戏，让她染上了烟酒，甚至在她演出回来疲惫不堪时，怂恿她“找点刺激的事放松一下”。二毛的生活再次陷入混乱，演出时常常精神不济，收入越来越少，两人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但二毛不愿意放弃，她太渴望一个完整的家了。她觉得，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只要两人结婚了，小龙就会变好。于是，她用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件洁白的婚纱。那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穿着婚纱，嫁给心爱的人，从此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那天，二毛提前下班回家，换上婚纱，化了精致的妆容，在出租屋里摆上了简单的蜡烛。当小龙打完一局游戏抬头看到她时，二毛鼓起勇气，单膝跪地，眼里闪着泪光：“小龙，我们结婚吧。我知道现在日子不好过，但我会努力赚钱，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然而，小龙的反应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他皱着眉头，语气不耐烦：“你是不是疯了？结婚？我们现在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结什么婚？我可不想一辈子被你绑着。”

“绑着？”二毛愣住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每天累死累活赚钱养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是你自己愿意的，又没人逼你。”小龙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二毛的心脏。

争吵瞬间爆发，两人从互相指责到恶语相向。二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想起自己付出的一切，想起那些憧憬的未来，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一次次的真心，换来的都是背叛和伤害。

情绪失控的二毛，冲进厨房拿起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手腕划去。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婚纱。小龙吓得脸色惨白，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二毛推开。“别碰我！让我死！”二毛嘶吼着，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

巨大的争吵声和二毛的哭喊，引来了房东和邻居。房东看到屋里的景象，又惊又怒，立刻报了警。警察赶到时，二毛的手腕还在流血，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小龙吓得不知所措，只能跟着二毛一起跪在房东面前，苦苦哀求：“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吵架了。”

可房东早已忍无可忍，之前因为小龙的颓废和两人的争吵，已经有不少邻居投诉。“你们赶紧搬走，这房子我不租给你们了！”房东的态度坚决，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警察把二毛送去医院包扎伤口，等她回来时，房东已经换了门锁。二毛和小龙被彻底赶出了出租屋，身无分文，只能抱着仅剩的几件行李，站在街头茫然四顾。为了活下去，二毛只能把自己的手机、电脑、音响都拿出来变卖。

她蹲在路边，把东西摆放在地上，对着过往的行人吆喝：“便宜卖了，手机电脑都500块，谁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好奇地拿起手机翻看，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还有人捂着嘴偷笑。“你看她穿的什么呀，不男不女的。”“听说她还割腕了，真是个疯子。”“这些东西估计也是来路不明的吧。”

那些刺耳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二毛的心上。她低着头，不敢看众人的眼神，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任凭她如何卖力推销，那些东西一件都没有卖出去。围观者只是来看笑话的，没有人真正想买她的东西。

小龙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二毛看着他，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她以为的救命稻草，终究还是把她拖进了更深的深渊。深圳的街头依旧人来人往，霓虹闪烁，可这繁华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穿着染血的婚纱，抱着一堆无人问津的东西，在众人的嘲笑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和孤独。她不知道，自己的路，还能走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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