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女的痛 第1章 童年的秘密

蓝色童装里的秘密

1962年的台湾高雄，一家医院的走廊飘着消毒水和雨水混合的冷味。凌晨三点，婴儿的啼哭突然撞碎寂静，却没带来寻常的欢喜——接生的护士抱着孩子，指尖微微发颤，看向门外等候的吴氏夫妇时，眼神里藏着难掩的犹豫。

“是男孩还是女孩？”吴先生搓着手，声音里满是期待。他和妻子此前失去过三个孩子，这次怀孕，他们天天盼着能生个儿子，好撑起吴家的门楣。护士把襁褓递过去，避开他的目光，只轻声说：“是个很可爱的宝宝，很健康。至于以后做男做女……等他长大了，让他自己选吧。”

吴先生愣了愣，没听懂这话里的重量，直到妻子掀开襁褓一角，两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这个孩子，竟同时带着两套生殖器官——医学上极其罕见的双性特征，让“男孩”或“女孩”的标签，在他降生的那一刻就失了效。那天回家的路上，雨下得很大，吴先生骑着自行车，妻子抱着孩子坐在后座，两人一路没说话，只有车轮碾过积水的“哗啦”声，像压在心上的石头。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按男孩抚养。吴先生给孩子取了个硬朗的男性名字，去百货公司买衣服时，特意绕开粉色的货架，挑了件蓝色的小外套，领口绣着只灰色的小老虎。“既然是吴家的孩子，就得像个男人。”他摸着孩子的头，语气坚定，却没注意到妻子悄悄把一条白色的小裙子藏进了购物袋——那是她第一眼就看中的，觉得衬孩子的肤色。

孩子渐渐长大，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却始终没学会“像个男孩”。幼儿园的厕所成了他最害怕的地方：每天课间，他看着男生们勾肩搭背，闹哄哄地冲进男厕，又看着女生们手牵手，小声笑着走进女厕，自己却总攥着衣角，在走廊尽头的拐角站很久。有次他跟着女生走进女厕，被老师发现，拉到办公室问话，他低着头，说不出“我想和她们一样”，只憋出一句“我走错了”。

回到家，他会趁父母不注意，偷偷溜进妹妹的房间。妹妹比他小两岁，有一抽屉的花裙子和塑料发卡。他踮着脚，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带蕾丝边的白色连衣裙，笨拙地套在自己身上，又拿起妹妹的粉色发卡，对着镜子比划。镜子里的小孩，穿着不合身的裙子，头发短短的，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找对了样子。

可这份秘密总藏不住。有次他正对着镜子转圈，父亲突然推门进来，看到他的模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谁让你穿女孩子衣服的？”父亲的声音很响，吓得他手一抖，发卡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父亲把连衣裙从他身上扯下来，扔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吴家唯一的男孩！要站着小便，要穿蓝色的衣服，要像个男人，懂吗？”

他看着父亲愤怒的脸，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却不敢哭出声。那天晚上，他躲在被子里，摸着白天穿裙子时蹭到的蕾丝边，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不明白，为什么穿蓝色衣服就是“对”，穿白色裙子就是“错”；为什么站着小便是“男人”，蹲着小便就是“不对”。他只知道，每次穿上蓝色的童装，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套着壳的蜗牛，沉重又陌生。

母亲知道他的心思。有天晚上，母亲悄悄走进他的房间，把一条洗得软软的白色裙子放在他枕头边，轻声说：“想穿就穿吧，妈不告诉别人。”他抱着裙子，埋在母亲怀里哭了很久，第一次敢说出心里的话：“妈，我想和妹妹一样，穿裙子，戴发卡，去女厕所。”母亲拍着他的背，眼泪也掉了下来，却没敢答应他，只说：“等你再长大点，等你爸爸想通了……”

可父亲始终没“想通”。他会把家里所有粉色的东西收起来，会在他吃饭时教他“男人要坐得端正”，会在他和女生一起跳皮筋时，把他拉回家，让他练俯卧撑。每次父亲说“你要像个男人”，他都觉得那句话像根绳子，勒得他喘不过气。他开始害怕回家，害怕看到父亲的眼神，害怕穿那件绣着小老虎的蓝色外套——那只老虎的眼睛，好像总在盯着他，问他“你怎么不像个男孩”。

那年夏天，他偷偷把蓝色外套藏进了衣柜最底层，换上了母亲给的白色裙子，跑去公园和女生们跳皮筋。阳光落在裙子上，蕾丝边闪着浅淡的光，他跳得很高，笑得很大声，好像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可夕阳西下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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