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女的痛 第1章 童年惊雷

山村里的童年惊雷

1998年的夏天，山西太原的偏远山村被热浪裹得严实，蝉鸣从清晨吵到日暮，田埂上的野草长得齐膝高，只有村口那棵老槐树能撑起一片阴凉。小学三年级的王子奇扎着妈妈给编的羊角辫，辫梢系着粉色的塑料花，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像极了村里其他的小姑娘——至少在那个下午之前，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那天下午放学，王子奇跟着同学往家走，半路上突然想上厕所，便拐进了路边的旱厕。农村的旱厕简陋，几块木板搭在土坑上，周围用玉米秆围了圈矮墙。她蹲下来时，手指无意间蹭到了两腿间一个陌生的凸起，硬硬的，和身上其他地方的触感都不一样。

王子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又摸了摸——那东西确实存在，小小的，却像颗刺扎在她心上。她想起课间和女同学一起上厕所时，大家的身体都干干净净，没有这样奇怪的东西。“绝症”两个字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是她前几天听村里老人说的，说得了绝症的人身体会变怪，活不了多久。

恐惧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她胡乱提上裤子，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土，拽着衣角就往家跑。羊角辫散了，粉色塑料花掉在地上也没察觉，只有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模糊了眼前的路。

到家时，妈妈正在院子里择菜，爸爸坐在门槛上抽烟。王子奇一头扑进妈妈怀里，哭得喘不过气：“妈！我身上长了怪东西！我是不是要死了！”

妈妈被她哭懵了，连忙拍着她的背哄：“啥怪东西？咱娃好好的，咋会要死呢？”爸爸也掐了烟走过来，皱着眉问：“咋了这是？跟谁打架了？”

王子奇抽抽搭搭地把厕所里的发现说了，爸妈起初以为是孩子不懂事，摸错了地方，还笑着说：“小孩子家家别乱摸，哪有什么怪东西。”可架不住王子奇哭得越来越凶，反复说“真的有，别的同学都没有”，爸爸才沉下脸，决定带她去镇上的医院看看。

第二天一早，爸爸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王子奇往镇上赶。三十多里的路，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王子奇坐在后座上，紧紧抱着爸爸的腰，心里又怕又慌。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只希望医生能说“没事，只是误会”。

镇医院的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听了爸爸的描述，又给王子奇做了检查，拿着报告单看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他把爸爸叫到诊室外面，压低声音说了句话，王子奇隔着门，只隐约听到“先天两性畸形”“子宫卵巢”“男性特征”几个词。

爸爸走出来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回去的路上，自行车骑得很慢，爸爸一句话也没说，王子奇问“医生说啥了”，他也只是摇摇头。

回到家，妈妈赶紧迎上来问结果，爸爸把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妈妈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土豆滚了一地。“咋会这样？咱娃明明是个丫头啊，咋会又有男的东西？”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那天晚上，家里的灯亮到很晚。王子奇躺在床上，能听到爸妈在堂屋里低声争吵，偶尔还有叹气声。她不懂“两性畸形”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从那天起，家里的气氛变了。饭桌上，爸妈很少说话，妈妈不再给她编羊角辫，爸爸也不再带她去镇上赶集。

有一次，她看到妈妈对着她小时候的照片哭，嘴里念叨着“好好的娃咋就成这样了”。王子奇走到妈妈身边，想抱抱她，妈妈却慌忙擦了眼泪，躲开了她的手。那一刻，她心里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天去医院后，就慢慢变了味。她还不知道，这场童年的意外发现，会像一道阴影，笼罩她往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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