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女的痛 第15章 暗流

暗流

清晨六点，李浩将钥匙串塞进西装口袋，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玄关格外刺耳。最沉的那枚铜钥匙是秘密公寓的通行证，此刻正隔着布料与公司公章轻轻相触，仿佛两个水火不容的世界在他体内无声对峙。镜中的倒影里，歪斜的领带像扭曲的绳索，勒得他喉头发紧。

林悦总爱用他教的谈判技巧拿捏分寸，在商务场合游刃有余。上月酒会上，她举着香槟挡在他与客户之间，眼尾晕着桃色眼影，娇嗔道：“李总说要带我去马尔代夫，人呢？”这话让他背后瞬间渗出冷汗，却只能笑着用哄甲方的话术搪塞：“等项目结束了。”

直到那支验孕棒躺在茶几上，玫红色的双杠像永远抹不去的血痕。林悦蜷缩在沙发里，往日张扬的眼尾挂满泪珠：“你说喜欢小孩的。”她声音颤抖，手里攥着医药缴费单，纸张边缘被指甲抠出褶皱。

李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恍惚间想起小静深夜在书房核对报表的背影，想起自己对她的承诺。深夜寂静得可怕，他看着小静踮脚擦拭婚纱照，她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摇晃，像随时会坠落的枯叶。相框里两人笑靥灿烂，背后是岳父欣慰的笑容——婚礼那天，岳父背着双手说：“我们老陈家以后就靠你了。”如今这句话成了压在他胸口的千斤石。

手机突然震动，林悦发来B超照片。黑白色影像里蜷缩的小生命，让他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疯狂加班，用工作填补每分每秒的空白。在办公室给林悦转账时，数字跳动的声音像是对良心的鞭挞。回到家陪小静看财经新闻，却总在转头时盯着她平坦的小腹出神，满心愧疚。

林悦的要求越来越多：换更大的公寓，买进口孕妇奶粉，安排私立医院产检。他咬着牙挪用公司账上的钱，每一笔支出都像在悬崖边将他推得更近。

某个暴雨夜，林悦撑着伞出现在公司楼下。孕肚在风衣下微微隆起，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溪流。“我想去听宝宝的心跳。”她哽咽着，雨水混着泪水滑落脸颊。李浩鬼使神差地发动车子，却在导航上输入医院地址时，瞥见副驾储物格里小静放的胃药——那盒药已经过期三个月了，他竟从未发现。

凌晨三点，李浩在秘密公寓的沙发上骤然睁眼。林悦柔软的发丝缠绕着他麻木的手臂，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手腕，像无声的枷锁。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冷光，小静的消息刺破寂静：“明天是爸的生日，记得早点回家。”窗外雷声轰鸣，他摸出香烟走向阳台，火光明灭间映出他苍白扭曲的脸。口袋里钥匙与公章再次碰撞，这声音像催命符。李浩望着熟睡的林悦，又看向手机里小静的消息，终于明白，自己早已在**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他用岳父教的谈判技巧哄骗情人，用妻子带来的资源维系这场畸形关系。却在两条船即将倾覆时，才惊觉自己失去的远比得到的更多。暴雨冲刷着城市的霓虹，他站在风雨中，第一次看清这场危险游戏，从一开始就没有赢家。他在痛苦的漩涡中不断挣扎，却找不到上岸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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