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寨深处的小院,仿佛与世隔绝,只剩下风吹过老树的沙沙声和杨断云压抑的喘息。他如同一条受伤的潜龙,蛰伏于渊,默默舔舐着伤口,同时与体内那无形的毒链进行着凶险的拉锯。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天狼带着兄弟们数次深入险地,带回了些许灵药,虽远不足以彻底治愈杨断云,却也大大缓解了他的痛苦,加速了经脉表层的愈合。月影那边的联络依旧不畅,听雨楼总部似乎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寂,关于辰镜和袭击者的消息石沉大海。慧觉每日诵经不辍,佛光温养之下,杨断云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至少不再是那副随时可能咽气的模样。
但只有杨断云自己知道,真正的危机从未解除。那“血神引”如同最狡猾的毒蛇,盘踞在他力量的核心地带,每当他试图凝聚龙煞修复关键经脉或者探查其存在时,它便会立刻模拟出各种能量冲突的假象,引发剧痛和内息紊乱,迫使他不得不中断。它似乎在刻意延缓他真正恢复的速度,同时又不断悄无声息地渗透,试图更深入地与他融合。
他不敢将这发现告知慧觉三人。一来,慧觉的佛力虽能疗伤,但对这种层次的幽冥秘术未必有效,贸然尝试反而可能刺激其提前爆发;二来,他隐隐感觉,幽冥府的阴谋绝不会仅仅针对他一人,说出真相除了让同伴徒增担忧和危险外,并无益处。
他必须独自面对。
于是,他表现得愈发“配合”治疗,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或静坐,仿佛认命般接受着缓慢的恢复。暗地里,他却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用于两件事:其一,以一种近乎自虐的缓慢方式,引导微不可察的龙煞之气,避开主要经脉,如同水滴石穿般,一点点地淬炼着左臂臂骨。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且不能引起任何能量波动,进展微乎其微,却是他目前唯一能悄悄增强实力的途径。其二,他分出部分心神,死死地“看”着那血神引盘踞的区域,不主动触碰,却如同最耐心的猎手,观察着它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寻找着其运行规律和可能的弱点。
这种内外的煎熬,远比表面的伤势更消耗心神。短短数日,他虽未再吐血,眉宇间的疲惫却更深,眼神深处藏着一抹化不开的冰冷与警惕。
这一日,厉天狼又带人外出寻药,院中只剩慧觉与月影。
月影检查完杨断云的情况,走到院中,与正在调息的慧觉低声道:“大师,杨公子的外伤和浅层经脉恢复尚可,但神魂与核心本源的损伤…进展太慢了。所需的‘凝魂草’和‘地脉灵乳’始终没有消息,我担心…”
慧觉睁开眼,眼中也带着忧色:“阿弥陀佛。贫僧的佛法只能固本培元,修复此等重创,非天地灵药不可。厉施主虽尽力,但那两样东西太过罕见…而且,贫僧总觉得,杨兄体内似乎另有隐忧,有时气息会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与冰冷,转瞬即逝,难以捕捉…”
连慧觉也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月影闻言,脸色更加凝重:“我也曾有类似感觉,还以为是星辰之力残留所致…若真有其他隐患…”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在如今强敌环伺的情况下,杨断云若是恢复不了战力,他们这个小组将举步维艰。
“不能再干等下去了。”月影眼中闪过决断,“我必须亲自去一趟离此最近的‘百草堂’分号,那是方圆千里最大的药材商会,或许他们有库存或者渠道。即便没有,也能打探些消息。”
百草堂背景神秘,势力庞大,号称无药不售,只要出得起价钱。但其分号往往设在龙蛇混杂的大城之中,风险极大。
慧觉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此地有贫僧与厉施主看守,暂应无虞。女施主务必小心,幽冥府和影杀定然也在四处搜寻我们。”
“我明白。”月影点头,“我会易容前往,尽快返回。”
计议已定,月影不再耽搁,稍作准备,便悄然离开了黑云寨。
慧觉看着月影离去的身影,眉头却并未舒展。他转身走进屋内,看着床上似乎陷入沉睡的杨断云,双手合十,低声诵念了一段更加晦涩古老的经文。这段经文并非疗伤之用,而是金蟾寺一种极高深的“洞察邪妄”的真言,能照见细微魔障。
随着经文声,慧觉指尖凝聚起一点极其凝练、近乎透明的佛光,缓缓点向杨断云的眉心,试图进行更深层次的探查。
然而,就在那佛光即将触及杨断云皮肤的刹那——
杨断云体内那潜伏的血神引似乎感应到了极大的威胁,猛地躁动起来!但它并未硬抗,而是瞬间模拟出杨断云龙煞之力应激反击的假象!
嗡!
一股微弱却纯粹的龙煞波动自主从杨断云体内荡出,恰好挡住了慧觉的探查佛光!
杨断云也“恰巧”在这个时候猛地睁开眼睛,赤红的瞳孔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愠怒和虚弱,看向慧觉:“大师…何事?”
他的反应天衣无缝,那龙煞波动也完全是自身气息,毫无破绽。血神引的狡猾,远超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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