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亭外 第2章 萍水相逢·暗流涌动

风雪不知何时已然停歇，惨白的日头从铅灰色的云层缝隙中挤出，吝啬地洒下些许微光，照亮了垭口下这片狼藉的雪地。血腥味混合着冰冷的空气，格外刺鼻。

那幸存的几名商队仆役早已吓破了胆，瘫软在地，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唯有那虬髯大汉石勇，挣扎着拄着熟铜棍站起身，不顾身上还在淌血的伤口，对着杨断云和厉天狼艰难地抱拳行礼，声音嘶哑却充满感激：“多…多谢两位好汉…救命之恩！石勇…没齿难忘！”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独眼头目扭曲的尸体和断裂的刀柄，又看向杨断云那条异于常人的左腿和尚未完全散去的煞气，眼中闪过一丝惊悸，却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厉天狼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顺手的事。倒是你，‘疯魔棍’石勇，不在江北讨生活，怎么带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跑到这鬼门关来了？还惹上了‘过山风’这群疯狗？”

石勇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与愤怒：“唉…一言难尽！我家小姐…乃是江北苏记粮行的东家千金，苏雨柔。此番本是押送一批要紧货物前往西边…谁知途中屡遭变故，护卫折损殆尽，又被这伙天杀的马匪盯上…若非两位恩公恰巧路过，我等今日必死无疑！”

那被称为苏雨柔的年轻女子，此刻也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鬓发和破损的衣裙，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惊惧未褪，却已然恢复了几分镇定。她对着杨断云和厉天狼盈盈一礼，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颤抖：“小女子苏雨柔，多谢两位壮士搭救之恩。不知二位高姓大名？日后苏家必有厚报！”

她的目光尤其在杨断云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好奇与感激交织，还隐隐藏着一丝对那非人力量的敬畏。

杨断云沉默不语，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他并不想与这些陌生人过多牵扯，尤其是身份敏感的现在。

厉天狼却嘿嘿一笑，打了个哈哈：“山野之人，名号不足挂齿。报恩就不必了，你们赶紧收拾一下，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过山风’的人睚眦必报，说不定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苏雨柔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两位恩公，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等又人人带伤，货物尽失…若是再遇匪徒，绝无幸理。我看二位身手不凡，也是要西行…不知可否…允我等同行一段？只需到了前方城镇，我苏家必有…”

“不行！”厉天狼断然拒绝，脸色冷了下来，“老子们有要事在身，没空给你们当保镖！各自逃命去吧！”

开什么玩笑！带着这么一群拖油瓶，还嫌不够显眼吗？更何况这姓苏的小丫头一看就是大家闺秀，麻烦的代名词！

苏雨柔被厉天狼毫不客气的拒绝噎得俏脸一白，咬了咬嘴唇，却并未放弃，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沉默的杨断云，眼中带着恳求：“这位…壮士…”

杨断云眉头微皱。他同样不想节外生枝，但看着眼前这女子强装镇定却难掩无助的眼神，以及那虬髯大汉石勇拼死护主的忠义，心中某根弦微微触动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厉天狼，见对方一脸不耐烦，便澹澹开口道：“前方三十里，似有炊烟。你们可往那边去。”

他之前在高处时，隐约看到那个方向有细微烟迹，应是有人烟之处。

苏雨柔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再次敛衽一礼：“多谢壮士指点！”

石勇也松了口气，连忙道谢。

厉天狼冷哼一声，倒也没再反对，只是催促道：“既然有了去处，就快走吧！别磨蹭了！”

苏雨柔几人不敢再多言，简单收拾了一下能用的物品，搀扶着伤员，踉跄着向着杨断云所指的方向离去。临走前，苏雨柔又回头深深看了杨断云一眼，似乎要将他的模样记住。

待那行人消失在雪林深处，厉天狼才没好气地瞪了杨断云一眼：“多事！妇人之仁！”

杨断云平静道：“指个路而已。厉兄的目标，不是野狼峪么？”

厉天狼被噎了一下，悻悻道：“算你小子会说话！走吧！耽误这半天功夫，但愿那孙子还没闻风跑路！”

两人不再耽搁，迅速穿过垭口，继续西行。

果然，行了不到半日，前方山势渐缓，一处地势险要的山峪出现在眼前。峪口用粗木和乱石垒着简陋的寨墙，墙上插着几面破烂的旗帜，隐约可见几个放哨的身影，但气氛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

厉天狼经验老辣，立刻察觉不对，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地摸到近处，藏身于一片乱石之后观察。

只见那寨门大开，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山贼打扮的尸体，死状凄惨，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寨内隐约传来哭喊声和呵斥声，却并非山贼的嚣张，反而充满了恐惧。

“妈的…来迟了？”厉天狼脸色一沉。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峪内传来！只见十余名黑衣黑甲、纪律森严的骑士，押解着七八个被绳索捆绑、鼻青脸肿的山贼，从寨内疾驰而出！那些骑士人人面带煞气，动作干练凌厉，显然并非普通官兵，更像是…某种大势力的私兵或者特殊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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